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越打越親熱。
他這也算體會了一回。
別說,兩個人都是有事心裡放的性子,一直憋著還不如敞亮點兒呢。
轉眼出了二月,臨通城氣候宜人,天氣變暖的很早,街上挽著裝滿鮮嫩柳條和迎春花籃子的小販紛紛沿街叫賣。
各種時令小吃野菜什麼的也紛紛雨後春筍般地冒了出來。
空氣中的水汽濃重起來,時不時就會飄上幾場溼漉漉的春雨,倒是讓地面上的塵土老實了不少。
三月山上巳出遊的習俗在後世已經漸漸衰微,只有少數地方還保留著各種古俗。在大慶,這還是個相當隆重的大節。
這一天,不管貧富貴賤男女老幼都會往城北的山上去,到水邊洗洗手洗洗臉,圖個吉利。
臨通城北有座大山,雖然遠遠比不上源山之高,也沒有麒麟臺那樣的傳說和地位,不過也是很有名的。
當地的人一般叫它北山,實際上這遠看形如銅鐘倒扣的大山叫做鐘山,山間溪流遍佈,林木繁茂,一條秀水河剛好將鐘山和臨通城分在兩邊。
秀水河是從南水分流出來的,水勢平緩,水產也不錯。臨通城北面兩座城門外都有橋可以橫渡秀水河,也有船可以渡人,尤其是這種傾城而出的日子,水邊等著渡人的船更是能排出十幾裡地去。
人多就要提前佔位置,佔得地方大不大好不好都有的可比。
殷士儋交遊廣闊,裡頭不乏有錢有勢的各種二代,自然是早早就派出人把事情辦得妥妥貼貼的了。
範周兩口子本來打算自己派人去打點,聽殷士儋這麼一說,也就乾脆不費事了。
儘管不用去佔位置,主人要們遊玩,胡管家還是把細枝末節都想到了,還專門挑了兩個已經被教得伶俐能幹的小狐怪跟去侍候。
那兩個被派了活兒的小狐怪頂著一宅子羨慕嫉妒恨的眼光樂得一蹦三尺高——能在主人身邊兒露個臉兒,這要是能被主人記住,以後還愁不會被重用?
騎上胡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備的馬,後邊跟著兩個牽著騾子的僕役,騾子上大包小裹也不知都裝了些什麼。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往北門走。
臨通城有兩個北城門,一個靠西,一個靠東。靠東那個叫是隻供政令傳遞和官家行走的,一般老百姓和商賈只能走西邊這個,也就是離大宅不遠的這個門。
出門的時候天都還沒怎麼亮呢,街上成群結隊的人就已經熙熙攘攘的往北來了。
等沒多久,就看到殷士儋和他那一群小夥伴嬉笑著擠在人群中往這邊兒招呼,另有幾個官家子弟自然是更方便的走了東邊兒的門,到地方再去匯合就行了。
這人潮洶湧的感覺讓範周忍不住想起了他們那的春運大潮。
人多,走的慢,路上無聊。
範周兩口子是生面孔,殷士儋引見了之後,一群人就開始閒聊。
除了夫夫倆,小書生這一群都是未婚青少年。俗話說物以類聚,能和殷士儋混在一起的,性格上肯定都有些浪蕩不羈的成分。
對這群小子來說,這種日子遭這人擠人的罪還不就是為了出來看美人的,看景什麼時候不能看啊。
說著說著話題就開始下道。
書生也是會說葷笑話的,書生還會寫豔詩呢,只不過包了一層文縐縐的皮罷了。
就聽這群小子口若懸河,一路從去年驚鴻一瞥看到了多麼多麼美豔嬌嫩的小娘子小郎君,說到誰誰誰去年和誰誰誰看對了眼,回去就訂了親云云。
這還是靠譜的。
自從殷士儋認識了夫夫倆,興趣愛好就開始往未知的新世界靠攏,偏愛鄉野奇譚,聽完偶爾還會跑來求證一二,搞得夫夫倆煩不勝煩。
那一群裡就有人說起聽說哪家的書生進山賞景遇了絕色,春風一度之後佳人便芳蹤杳然之類的香豔故事。然後一群人聽得心馳神往,一起在腦中腦補青天白日林間花下春風一度的滋味,不禁又追憶起上古之風。
想當初,一千多年前,上巳節可比如今奔放多了。
那可是個可以當眾洗澡,合法野合的年代啊。
一群人越說越盪漾,梁猛男黑黢黢一張臉,瞅著這幫子只能過嘴癮的小子心中頗有幾分得意。範周就聽得好笑,忽然有了點兒惡作劇的興趣,便給了自家狐怪僕役一個眼神,對那些人笑道:“說起這些鄉里趣聞,我家這小子倒是知道的不少,不如聽來解解悶?”
殷士儋立刻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