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來得毫無徵兆，數以萬計來路不明的飛碟突然攻入大宋星域，一時間遍地金紅烈焰……」

摩天廣廈轟然倒地，平原被撕裂成縱橫交錯的深谷，山脈間巨巖如暴雨狂傾，海洋中滾燙似岩漿的怒濤沸騰，生靈根本來不及慘叫就已化作焦土……

那是神話中的滅世之火。

此時這則「小說」的作者正陷入那片烈焰的幻境中，趙爵夢中並沒有那些慘烈景象，他不在乎——他看到的是文明的涅磐與重生，他相信人類所有文明都是如此，在誕生中孕育著毀滅，在毀滅中孕育著誕生。

「……但大宋最精英的部分卻被保留了下來。在命運之神的召喚下，勇者與智者們因為搭乘方舟而得以倖存……」

倖存者將如何？痛苦，憤慨，惶惑，懷疑……但在強敵大舉入侵時，他們終將認識到自己需要的是一個強大的領袖與核心，而不是那傻氣又毫無效率的民主投票。

這將是獅子與豹子的舞臺，不止於方舟，對大地上不到五十分之一的殘存者們更是如此——驟然被丟棄在原始社會的現代人能怎樣？他們中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離開電腦怎麼生活。那些人會順服的，在見證了不順服者下場之後更是如此。

「既然我們的機械兵數量足夠‘看住’所有人，幹嘛還要搞那多此一舉的‘飛碟入侵’效果。」

同一時間在太空站的另一個房間，獅與豹的成員A與成員B正在欣賞一套模擬影片，鐵灰色的沖霄在空中解體，釋放出無數雪亮「銀箭」，兩秒的並排飛行後，銀箭們逐漸進入各自的預定軌道，他們在空中展開迷惑性外包——膨脹成巨大的飛碟形物體。儘管實質內容依舊只是枚反物質彈，但漫天飛碟的存在使整個場景看上去像一場規模宏偉的太空大戰。

「老天，我敢打賭你小時候肯定把思想品德課全翹了。」成員A誇張地舉起雙手，「人類史上除了武力，還有一種叫‘道義’的東西，沒有人會真心信服屠殺過自己親人好友的傢伙——但這是‘外敵’，強大的‘外敵進犯’，多數人在一致對外時會很樂於擁戴一個領袖的。」

「也對，到那時他們的世界就封閉了……只能知道他們應該知道的。其他星域不會蠢到和擁有反物質彈的大宋當局作對。」成員B盯著沖霄的立體影像，頗為惋惜地說：「這東西是真正的天才之作——劉博為什麼要自殺呢，我們可以給他最好的。」

天曉得。成員A搖頭，據說這人有點怪。「領袖」也差不多該來了……其實我很好奇老趙為什麼不肯坐這位子。

爵喜歡呆在幕後。成員B意味深長地笑笑，他一貫如此。

永遠呆在幕後才是最安全的。

此時趙爵已經落入另一個幻境——他近來一向睡不穩，睡眠就像在很多真實虛假的記憶碎片裡穿行，他看見很久以前的小李闕跟著漂亮的媽媽走進歌劇院，海報上是白得像雪的面具與紅得像血的薔薇——《歌劇院幽靈》，媽媽的最愛。

但媽媽愛的是那對歷盡艱險終成眷屬的男女主角，他可不——他覺得最了不起的明明是魅影，那張醜陋得只能終生隱藏在面具下的臉孔後面卻有顆天才的心，在歌劇院創造了魔術般的夢幻世界，幕布後的魅影才是掌控一切的「神」……他也一樣。

可惜命運不肯給他足夠去「創造」的時間，他只能擔任「毀滅之神」。

趙爵沉睡的面孔上浮起一絲笑容，終結之日——不，是新生之日馬上就要到了……

「13是個多餘的數字，那一日命運之神將按下啟動鍵，一切多餘者都將終結。」

展昭把目光從螢幕上移開，他和白玉堂看到的《新宋演義－誕生篇》當然沒有包含某些私下討論，只是個科幻故事：異星人攜反物質彈大舉入侵——一夜之間大宋文明幾近全毀——被命運之神召喚到方舟上的精英們卻倖存下來——團體的靈魂人物‘領袖’出現了——藍血貴族們帶領民眾抵禦外敵，重建新大宋——《誕生篇》到此為止。最後那句語意不明的13與多餘者像是後來添上的。

他與白玉堂對看了一眼，年輕人們的臉色無端凝重起來，儘管這看上去完全像個天方夜譚，但某些東西卻讓他們身為戰士的本能警覺起來。

「被命運之神召喚到一起的精英，遠離本土的方舟——和這裡很像。」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盯著螢幕。

展昭想了想，他聯絡龐朝顏，問她是和趙曙一起來的？趙家來的人多麼？

朝顏說趙曙臨時有事去了大遼，但一開始確實是趙曙「死活勸我來」，趙家這陣子好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