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自己骯髒的雙手,無助的哭泣破碎了他之後的言語。
「阿綱!」眼看澤田要跌回地上,迪諾急忙扶住了那瘦弱的身軀,無法說出什麼安慰的話語,只能輕輕拍著他的背。
緊緊抓著的衣服,是作為身體還是心靈的支撐?哭泣著的澤田分不清。淚水與泥水交雜在一起,搞笑的模樣卻引不出旁人的笑聲。透過凝固的泥塊,溫度在懷抱裡傳遞,溫暖得讓人想要沉眠夢境,不再醒來。
當哭聲逐漸歇止,澤田紅著臉從迪諾的懷裡出來,「謝謝,我已經沒事了。回去吧,讓大家等我們就不好了。」
☆、05 察覺
【10時·博物館】
這裡原是一所裝飾豪華的藝術品博物館,不僅是外觀,就連內部也一樣富有奢華韻味。雖然時間的無情讓它破舊衰敗,但只要看著它,就不難想象那曾有過的輝煌——
紅與黃交相輝映的絢目格調,巨大的水晶吊燈無時不刻閃著耀光芒,寬敞明亮的廳室之內,裝裱精美的畫作整齊展示在乳黃牆面之上,工藝精湛的雕刻靜靜安置在角落。偶爾會有幾間佈局不同的展示廳,紅木展示座上大小不一的方形玻璃櫃,內裡陳設的是價值不菲的首飾,以及氣質高雅的樂器。
不過,現實與想象的反差永遠鮮明。
貝爾低笑著沿牆走著,銀色小刀握在垂於身側的右手上,持續在牆上劃出輕細的刺啦刺啦聲,暗土黃色的塊狀牆面七七八八地落到似是因受潮而翹起的木製地板上。
弗蘭在他左邊以同樣速率慢慢走著,視覺頻道在“透著傻氣的沒眼睛王子”、“翻開來一定能找到地精的地板”、“住著醜八怪們的破框子”、“搖曳著的掉下來會飛濺得很好看的吊燈”和“充滿活力鬧個不停想讓人做成標本的小鬼”間切換。
最前方的佐藤帶著歡快的笑容,即使是掉色嚴重、受潮發黴、豁開裂縫的藝術品,在她眼裡也無比新奇。像小孩子般蹦蹦跳跳地走著,她一會兒指著某幅殘缺得詭異的畫作闡述自己的見解,一會兒又摸摸儲存尚且完好的雕塑,小手上髒髒的一層漆塊和石膏的混合物。
又是一個轉角,佐藤興奮得好似發現新大陸般飛速跑了過去,貝爾沒有絲毫緊張感地笑著,似乎沒有追上去的打算。而弗蘭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後,慢慢修正移動路線來到貝爾身後,冷不防地把頭砸在他後背上,接著閉上雙眼,靠感覺著貝爾來移動。
可惜,貝爾走了沒幾步就停了下來,他壓低聲音道:「小~青~蛙~要睡就給我睡地板去!」
沒有聲音,只感覺到一股勁風,兩把叉子□了青蛙頭套。
「唔啊啊,Me的腦袋被戳出兩個洞了,再過一會兒Me就要……」
還不待弗蘭將後半句說完,不遠處就傳來咣噹一聲,原因顯而易見的是不在場的第三人。貝爾收起壞笑,拉住弗蘭的衣襟,不經意間加快了腳步向轉角走去。
「對、對不起……佳奈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很漂亮才想摸一摸的,沒想到會掉下去……」兩手交握在身後,小心解釋著的佐藤小臉微紅,眼眶中泛著微微熒光,看上去已經在深刻反省了。
貝爾將視線從地上的水晶碎片移開,一邊打量著這間展示廳,一邊以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向弗蘭詢問道:「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弗蘭抬手在他背上畫了個叉,隨即向這間格外狹小的展示廳的另一側走去。
隨著壞笑聲的再度響起,貝爾也開始向佐藤走近。有規律的腳步聲只響起了四下,之後便站定了。他用誰也看不見的發隙間的視線掃向那腐朽度不高的木製展示座,上面幾塊形狀古怪的木塊可能是用作固定水晶的木架吧,因為佐藤的觸碰致使老化的木架無法支撐水晶而斷裂,之後水晶不幸墜地,聲音傳入他們的耳朵,現在面前這個煩人的小鬼差不多就要哭出來了——貝爾可不喜歡麻煩的事情。
「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我才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呢,因為,我可是王子啊。」
擺出比地上水晶的碎片還閃亮的笑容,貝爾剛打算摸一摸佐藤的頭以作安慰,不料佐藤看著其他方向,驚奇地大喊道:「那裡有個奇怪的東西!」
帶著疑惑,貝爾和弗蘭都將視線轉向了佐藤所說的“奇怪的東西”的方向,可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只見佐藤小步跑到角落處的一個展示座蹲□,從它後面抱起了一個金屬盒子。
「不就一個破盒子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貝爾的心情有些糟,剛才手伸在半空的尷尬一時半會兒恐怕消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