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今日午後受詔進宮,李倓自然不能跟他一道。本以為不過一個時辰的事,竟然耽擱到入夜。
“我只是奇怪,聖上何時對江湖上的事這般關心?連名劍大會也知道。”李承恩神色裡頗有不悅,“劍帖被送人了。”
“送誰?”
“安祿山那邊的人,據說叫令狐不滅。”
“從未聽說。”李倓皺眉,“倒是那個安祿山,略知一二。”
要說這個安祿山,本是個突厥人,三十歲入軍,不到四年竟然一躍而居平盧軍節度使。此番進宮面聖,又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哄得正得聖寵的貴妃十分高興。李承恩十分看不上這樣的人,可聖上開口向他要劍帖,如何又能不給。
“此人心術不正,你離遠些。至於劍帖……”李倓側身看他,“你想去名劍大會?”
“武林盛會,想總是想的。”李承恩笑笑,“只是無緣寶劍。”
“你用劍?”李倓挑眉,“你會用劍?”
“用不著可以賣錢嘛。”李承恩一笑。或者送人。
“我也去,順路看看江南風光。”李倓忽然說,李承恩微微愕然,轉頭看他,李倓揚手往遠處一指,“過去給主人打個招呼?”
李承恩順著他所指望去,即便是在一片燈火璀璨裡,藏劍山莊那輛馬車也十分惹眼。馬車停靠的附近搭著一處木棚,上懸各色燈盞,藏劍的一行人聚在裡面一面看燈,一面吃元宵。送劍帖的一路上往往並不太平,藏劍山莊來的人不算少。只是除了以往見過的葉英、葉芳致和羅浮仙之外,李承恩也不認識其他人。
隔著熱鬧喧囂的人群,葉英忽然也往他們這裡微微抬頭。他原本就坐得離藏劍眾人遠些,只有羅浮仙陪著。雖則目盲,卻好似在專心致志地看燈一般。他往這邊側首,隨即起身,也不用人陪,自己穿過重重人流,走到兩人近前。
“王爺,李將軍。”他略一頷首,“巧遇了。”
“我當真忍不住仍要懷疑,葉莊主是否真是盲人。”李倓搖頭一笑。
“葉某隻是目盲,未曾心盲。”葉英淡淡道,似意有所指。
李倓挑眉,倒沒再接話。李承恩略帶歉意道:“其實是有事告知莊主。那張劍帖……已交給聖上,轉賜安祿山部將令狐不滅。若是後日給藏劍添上什麼麻煩,先行陪個不是。”
“無妨。劍帖易主,不是第一次。”葉英微微點頭,“認帖不認人。敝莊敢定這樣的規矩,亦不懼這後頭的麻煩。多勞掛心。”
“不過我們仍舊想去看個熱鬧,”李倓懶懶道,“只不知道方不方便。”
“名劍大會本是廣迎四海英俠,何來不方便之說。”葉英仍舊淡然道。
他素來是寡言之人,話音裡聽來不自覺地便有一層疏離。該告訴的告訴了,該問的也問了,李倓和李承恩互望一眼,便也找不到接下來的話頭。
恰好這時幾輛花車緩緩駛過,車側掛滿寫滿燈謎的走馬燈。這是城裡大戶人家都會做的玩意兒,猜中上面的燈謎,便可去換精緻點心,甚至金銀錢帛。去猜的有貪圖點心的孩童,有清貧如洗的書生,也有純為湊趣、一展才華的公子小姐。
李倓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承恩,打趣:“你以前的最愛,不去猜?”
年少時候貪玩也貪嘴,加上他聰明,往往十猜九中。上元節往外晃一圈兒,贏的東西懷裡都揣不完。李承恩一哂:“以前喜歡不過是圖東西,現在圖什麼?”
“現在啊……”李倓摸了摸下巴,忽然在頭前一輛車駛過橋上時,伸手取筆,在那側掛的燈盞上飛龍舞鳳,一連寫下十數盞的謎底。人群擁擠,花車走得極慢,待他寫完也不過幾步路的光景。李倓把筆一收,摘了那一串寫過的華燈隨手扔到李承恩手裡,“現在也就圖個以前喜歡。”
他連破十幾個燈謎,連停頓也未有分毫,車上的主人家十分詫異,非要見上一見,李倓笑笑,順手把抱著華燈的李承恩推出去。李承恩無法,只好登車,與那家主人攀談客氣一番。好容易擺脫那家的熱情,拿著相贈之物下得車來,已經駛過眾多坊區,離先前那一處橋頭甚遠。
街巷裡人來人往,俱是歡聲笑語。他隨著護城河往回走,大約是受周遭氣氛感染,臉上也掛著三分笑。很多年沒有這樣過節,李承恩都幾乎要忘記,他一生之中最心動的時候,也便是在某一年的上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幾章都在寫小日常…… *另外是關於安祿山的,其實他740年才任節度使,玄宗立貴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