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來將劍往地上一扔:“王爺,現在可以談了嗎?”
李倓又是一笑,氣定神閒地拍了拍掌:“天策府的統領大人果真是好氣魄。”
他推開侍妾站起身來,朝席間諸人團團一拱手:“諸位,在下與李將軍有些私事相商,我們改日再來暢飲。”
諸人哪裡當得起他的的禮,都紛紛道著“不敢不敢,王爺請便”,漸次退出了閣樓。一時間笙歌熱鬧的閣樓裡忽然便冷清下來。
李承恩瞪著笑得悠然的建寧王。
他是為天策被剋扣的糧餉而來,李倓是個不好對付的人,他一路上打了無數的腹稿,本覺得萬無一失,卻在等來等去也等不到人還被餓了一頓之後忘了個精光。
還是李倓最先笑著問他:“李將軍向來衣不解甲夙興夜寐得很,怎麼今日穿得這般悠閒?”
“我換了身!”李承恩被他的避實就虛弄得氣勢低了一低,連忙直奔要點,“我來是要問王爺一聲,我天策府的糧餉還有三千石未見蹤影,此為何故?”
李倓端著酒杯輕啜一口,朝他招招手:“李將軍,這是皇爺爺賜的御酒,叫‘醉顏紅’,釀製的時候摻了百花花露,說不出的清淡幽芳,來嚐嚐?”
李承恩踏前一步,將他杯盞奪過摔碎在地:“李建寧!”
李倓抬頭看他,臉上還是風輕雲淡。李承恩只覺得心裡有股火燒到了喉嚨口,一把將他衣襟揪住:“我不知你是何時轉了這般性子!我天策府將士為大唐出生入死,如今卻連一頓飽飯也要左右求人,你與神策軍走得近也就罷了,卻還與他們沆瀣一氣,如今更是風花雪月醉生夢死,哪裡有半分初識的意氣!你這些年究竟是怎麼了!”
李倓只笑一笑:“人總是會變的。”
李承恩握著的拳頭鬆了又緊,忽然狠狠一拳往他胸口砸去。
結結實實地一聲鈍響。
李倓皺起眉毛,捂著胸口往後一坐,半癱在座椅上。李承恩吃了一驚,有些不安。
他以為李倓能躲過的。
一直從來無論文武還是騎射他都要輸給李倓好大一截。
他有些擔心真的傷著李倓,不由得俯身下去扶住他:“你怎麼……”
後面幾個字沒能說出來。
李倓將他一拉,李承恩沒有防備,整個人都倒在他身上。李倓就勢扣住他的頭,狠狠拉下來吻了上去。
李承恩想要掙開,手足卻痠麻起來。李倓略略放開他,勾起唇角有些邪氣地一笑:“李將軍不是說本王這些年來風花雪月醉生夢死?這些花前月下的本事,的確長進不少,將軍可要親自體會?”
李承恩目光一轉,看見角案上的香爐裡不知何種薰香還在繚繚繞繞地往外升騰,心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好。面前這個李倓是認識許多年的,可現在自己好像已經並不認識他了。
“你……你要如何?”
他連動一動的力氣都失去了,只能瞪著李倓,聲音有些發啞。
“將軍真是不解風情。”
李倓在他耳邊輕聲一笑,撥出的熱氣拂過一陣一陣的癢,“既然姓了我家的姓,自然該是我家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啥在下一章如果被河蟹了指路HJJ
第 2 章
(二)
李倓舔了舔唇角的血,舌尖上一跳一跳地疼。
剛剛李承恩在他吻上來時候用僅餘的力氣狠狠咬了回去。
李承恩咬著牙說:“王爺以為我是什麼人?”
李倓也不生氣,把頭擱在他肩膀上,側過臉去吻他的頸窩,反問:“將軍以為呢?”
他抓過李承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穩勁有力的心跳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傳到李承恩掌心。方才還遊戲風塵的建寧王忽然收起那一臉輕佻,緩緩說:“我要一生並肩縱馬的人,也要與我一生並肩縱馬的人。”
李承恩一時怔住。
李倓從來都是城府極深的,連素有小諸葛之稱的朱劍秋也算不透他。這樣不拐彎抹角地袒露心思與他素來說話的風格差別太大,李承恩一時驚訝,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起那話是何意。
相交多年,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後來他統領天策,李倓與神策走得近,就慢慢淡漠下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李倓說得如此坦白。
“王爺會錯了意,”他無力抽開手,只好別開眼不看李倓,“以前我只敬王爺赤誠為國之心,如今我只怕王爺誤入歧途泥淖深陷,並無半分逾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