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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隨口問道,“世子手裡抓的這是什麼新鮮玩意兒?”

誰知那世子竟是兩手一團,將那紅紙搓成一個球兒,往哪牆角一丟,嗔道,“剛幾個丫頭打這兒走過去,手裡提著竹籃子。我當裡頭有什麼寶貝,就偷偷拿來看了看。結果是一疊紅紙片兒,真沒意思!”

蔣玉菡摸摸他的頭,道,“從別人手上得來的?叫我去看看,別是丟了什麼寶貝,誤了你爹爹的大事兒。”說完便巴巴的向著那團紅紙走去。

好容易將那紙團子從花圃裡頭撿了出來,又小心翼翼的開啟。前後一看,竟然是副精巧的窗花。雖是尚未完工,可這點橫豎撇那的已經叫人隱隱約約的看出一個“囍”字。

這蔣玉菡好似叫人澆了一整桶的冰水,從手指尖兒涼到了頭髮絲兒上。

好你個忠順王,竟是真的要成親了!先前便是一紙賣身契,明知我這般心思,可是叫我知情知趣的離了他,別呆在這王府中礙著他與那美嬌娘比翼雙飛?如今他忠順王當真是好事將近了,當日還來救我作甚?還不如讓我沉了那蓮花池,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心底正是翻騰呢,那小魔星又在底下不斷扯他衣裳,口中撒嬌道,“琪官兒,給我唱出戲可好?我都好久沒聽見你的聲音啦!”

蔣玉菡心底泛苦,可又不忍心拒絕眼前這古靈精怪的孩子。好容易忍著沒掉淚,張開了嘴又覺得唇乾舌燥。吧嗒吧嗒了幾下,是一個聲兒都發不出來。好容易哼哼了幾下,竟是連個調子都找不著。心下是又急又驚,莫不是叫水淹去了,連嗓子都倒了?

那蔣玉菡正是羞窘,又聽那小世子道,“琪官兒你在唱什麼?我想聽白蛇傳裡的斷橋,你可會唱?”

蔣玉菡雖是唱那楊貴妃出的名,可白蛇傳這般盛行的曲目難免也演過一兩回。這斷橋一段自是不在話下。心中默唸了幾遍戲文,又清了清嗓子。咿咿呀呀的喊了兩聲,好容易是找回了聲音,“妹慢舉龍泉寶劍,妻把真情對你言……” 這一開口,便把那小魔星給聽楞了過去。也不管是否那廊前屋下,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身前這人。

要說這蔣玉菡見了一個“囍”字,眼裡造就蓄上了淚。原本是一開口就要往下掉的。好一番辛苦才將那滾滾的淚水圈在眼眶裡了,又將那嗓子拿捏準了,也不至於在那小世子面前失了儀態。

只聽他唱到,“紅樓交頸春無限,怎知道良緣是孽緣……縱然是異類我待你的恩情非淺,腹內還有你許門的香菸。 你不該病好良心變,上了法海無底船。 妻盼你回家你不轉,哪一夜不等你到五更天!”雖是未上脂粉也未貼花菱,可就這一身素袍一張素臉也將那溫柔忠貞的白素貞演的十成十的相似。

那世子人小,也不知怎的去形容,只覺得這秋日的驕陽打在他的臉上,竟好似融化了一般,真的如同那煙雨湖上慈悲溫柔的白娘子一樣。若是手上再撐上那麼一把油紙傘,腳下再踩上一芥扁舟,怕是這全府的奴才們的心都要跟著他的衣闕一起去那湖中飄搖了。

這世子聽的是如痴如醉,可那蔣玉菡唱的卻是心神俱碎。這世子要聽什麼不好,非得聽著出恩窮義盡的《斷橋》,這唱詞也是太太招人。只聽他收了尾音,繼續唱到,“想那時八月十五中秋夜,與延郎花前月下結鸞儔。還指望恩愛同偕老,又誰知風雨折花春難留。呀!八月半……”

世子正是奇怪呢,好好地怎麼這戲文就變了。那許仙怎生的就變成了“延郎”?

這疑惑是尚未消,又聽得他唱,“霜染丹楓寒林瘦,江冷潮寒秋水薄,林深水長皆是愁……呀!儂這般苦楚,延郎可知?今日他將那嬌娘引進門,眼見是好事睫眉。不由我心酸又是愁!延郎他果真將我負,將我負!”

轉眼,是陽光也不覺著和煦了,秋風也不覺著醉人了。只覺著他是神色淒厲,宛如與人拼命一般。唱的是聲聲力竭,嘶嘶帶血,比那啼血的杜鵑,哀鳴的青猿還催人淚下幾分。

這唱的是哪一齣?怎的就是沒聽過?

忽的,又聽他拉長了音,一氣唱到,“現如今是江水未竭情已竭,秋色未變人心易變!可笑我舉目四海無投處,一片深情付東流。真真是可笑!可笑!”末了,竟是放開了嗓子哈哈哈的一番大笑,口中直道,“何苦救我,何苦救我!!”

說畢,那蔣玉菡也是力盡,不覺一陣頭暈眼花,一屁股就跌坐在了門檻上,驚得那世子忙喊人來救。

第二十四章。

等那世子叫了一干丫頭小廝回來,這屋簷下哪兒還有他蔣公子的身影。這不叫還好,一叫便驚動了在堂前忙的不可開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