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默然不語,只定定看著蘭生,眼裡除了堅定還有掩藏不住的疲憊。
氣氛一時冷凝下來,沁兒緊緊靠著母親,心裡有點害怕,低低道:“娘,爹爹和伯伯好可怕……”孫夫人低頭,拍拍沁兒的頭,安慰道:“沁兒別怕,孃親帶你出去玩。”
孫夫人抱起沁兒,蘭生擔憂的目送她們離開,又惡狠狠的盯著屠蘇。
“我說你救得救,不救還得救。彆強撐著了,我可是知道某人曾經去過虞山撿回來一堆東西呢~”千觴雖然笑著,但是目中冷意十足,要不是還有理智,說不定他早就不擇手段抓了人來威脅了。
“你……怎麼知道?”蘭生被千觴的目光嚇了一跳,又聽到他說到虞山的事情,心裡更是紛亂。
“去酒窖喝酒的時候聽到的~”千觴笑嘻嘻道。
“……我試試。”到底不忍讓好友失望,還有對千觴的警惕,蘭生壓下心裡莫名的感受,接過屠蘇遞過來的玉橫和鎖魂石,問道:“怎麼弄?”
“用往生咒把少恭的魂魄取出來,送到鎖魂石裡面。”千觴大概知曉少恭的打算,見屠蘇不知為何一直默不作聲,便道。
蘭生看到那鎖魂石的形狀,不由怔了怔,握緊了手裡的玉橫和鎖魂石,他輕聲唸咒,房間裡一時只剩下那悅耳梵唱。
一刻鐘過去。
一個時辰過去。
玉橫未有絲毫反應。
蘭生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斷斷續續又唸了幾句,終於發洩似的大聲道:“不行,還是不行!我只要看到玉橫就想到二姐,心裡面全是恨,根本靜不下心!”他緊緊捏住玉橫和鎖魂石,蹲在地上,忽地抱頭痛哭。
“忘不了,全都忘不了!我恨少恭,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我恨他……恨他……”蘭生嗚嗚哭著,用衣袖胡亂的抹了把臉,抬起已經變得紅彤彤的雙目,“我不管了!”遲疑一下,蘭生把鎖魂石和玉橫甩給屠蘇,匆匆推門離去。
“木頭臉,對不起……”聲音輕的彷彿耳語。
“……不行?”一直默然的屠蘇一手攬著少恭,一手接過鎖魂石和玉橫,輕聲唸叨一句,便再也支援不住,向後倒去。
這一路上,他本就是強行支撐。
千觴嚇了一跳,接住兩人,略略一思索,便入了內室,將屠蘇和少恭安置好。
“少恭……”千觴低語,略待了片刻後才離開。
玉橫和鎖魂石被緊緊握在屠蘇手中。
靜。
沒有絲毫聲音,天地間失去五彩之色,只餘下一片黑白,彷彿到了死地。
屠蘇環顧四周,心裡一片茫然。
忽地,天邊出現一點紅色,紅的奪目,屠蘇痴痴看著,不經意間,那點紅色便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湧來,將原本黑白的天地染成一片血色。
沙沙的腳步聲響起,在屠蘇身後約有五步的地方停下,接著是溫潤而熟悉的聲音:“百里少俠。”
驀地轉頭,眼前便是一花,屠蘇回過神便看到少恭一身大紅的喜袍,正牽著一根紅綢,含笑看著自己。
屠蘇低頭,那紅綢的另一端便握在手中,木呆呆的被那人牽著,彷彿在看戲一般任憑擺弄的拜完堂,屠蘇這才回過神,問道:“歐陽……先生?”
少恭在說著什麼,但屠蘇卻再也聽不到一句,只能看著他笑盈盈的自做自事,先是不知從哪兒整來的花瓣,為屠蘇染了滿身的清香,又興致勃勃的彈琴,點上讓人神思悠遠的香料。甚至,少恭搬來了筆墨紙硯,開始作畫。
屠蘇忽地覺得這些場景似乎十分熟悉,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直到看到那畫上一行篆字,屠蘇心裡驀地一震,胸口悶的難受,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百和香?好熟悉……
靜靜看著那人旁若無人似的的將畫軸和香料一起埋下,決絕的將一切紅色都燒了個乾淨,屠蘇心裡那種奔湧的感覺似乎已經到了臨界點,他呆呆注視這眼前一切再次變成黑白二色,剛才那場喜事如風過無痕,什麼也沒有留下。
不對!
屠蘇驀地抬頭,眼睛被那突兀搖晃的紅刺激的眯了起來。
耳畔逐漸傳來蘭生的擔憂的聲音,屠蘇坐起身,不由用手撫額,這次他記得十分清楚,夢裡的一起都沒忘記。
搖擺的紅色……燈籠……那個燈籠在哪兒裡?
一道靈光閃過,屠蘇霍得起身,心裡只剩下那搖擺的紅燈籠在腦海中若隱若現。
蘭生看著屠蘇醒來後本來鬆了口氣,卻發現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