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
“聖上不在宮中。”
“嗯?”
“將軍還是早點備馬吧,要見聖上,只有去驪山。”孩子終究是孩子,見那張大將軍還杵在原地,便推了那人一下,催促其離開。“潼關雖說距離次日不遠,將軍策馬至驪山之巔,卻也需要半日光景,將軍還是早日趕路,以免延誤要事,耽擱行程。”
淡淡“嗯”了一聲,便跨上了黑馬,絕塵而去。
“真是個孩子。”烏墨色眼中一閃即逝的那抹笑意,隨著耳旁呼嘯的春風,逐漸消失在身後宮人們的奚落聲中,壓抑不住回頭,便看到那男孩被推翻在地,三五個宮人,拳打腳踢。
“臭小子你才來幾天就想攀附張大將軍,做夢!”
這清明的世道,究竟還能維持多久?
39。
策馬又行走了半日,當黃昏的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地平線時,駐馬仰望,蒼松入雲的山巔,一座宏偉高大的宮殿於鬱郁林木中光芒四射,琉璃瓦,雕樑畫棟,只為了已成為兒媳的一個女子,玄宗皇帝這一次,又燒掉多少民脂民膏?
略微沉重地策馬緩緩而行,側頭看了一眼山下炊煙裊裊的山村,心像是壓著一顆巨石,又想起早晨時看到的那個孩子,年紀輕輕就甘心在那高牆中侍奉他人,想那家境,也是十分不盡人意。
人本無差別,可在降生之時,卻已分出三六九等,出身好的,養尊處優,加官進爵,前途一片光明;出身不好的,掙扎於生死之間,終日奔走餬口,彷徨度日。這種現實,即使上界神明,怕是也無能為力吧!再看看自己,出身將門,官居一品,這樣的身份地位又有多少人側目,可戎裝一身雖然威武,爭戰南北,自己刀下又多了多少亡靈?
“‘黑火’你說,誰是無辜的呢?”若有所思地摩挲著“烏蹄踏雪”墨黑的鬃毛,注視著心愛的駿馬,黑亮的眸子中終於充滿了笑意,張起靈喜歡馬,尤其是這一匹“烏蹄踏雪”,這是軍中眾將都知道的事,可他們不知道,張起靈之所以喜歡馬,是因為它們忠誠,善良,直率,寬容,無私,和它們在一起,不必懼怕那捉摸不透,複雜多變的人心。
“烏蹄踏雪”彷彿是知道了主人的心意,側著馬頭伸著舌頭舔上十指修長的那隻手。同樣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輝,那光芒,令人心安。
“你這麼乖,當日卻著了魔般要將你送給那隻小貓,這真是……”莫名地,每當提及那隻貪杯的貓兒,俊朗男人眼中就像是消融了的冰封了一個寒冬的潭水,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那眼眸中的柔情,清晰可見。
馬兒的嘶鳴拉回了男人的思緒,不知何時,仰望細觀,“華清宮”三個大字便映入眼簾,襯著的宮門紅色漆木,美豔得像是一攤妖媚的血。
“你是何人?”劍拔弩張的侍衛宮中從未見過,想來也是貴妃府邸的家丁。
“讓開!”烏墨色的眼睛始終盯著那鮮豔的宮門,竟是連一眼,也不願施捨給眼前的幾人。
“在老子地盤上撒野,兄弟們,動傢伙!”一個穿著不同的兵士吼道,手上的長刀,已經向張起靈砍去。
側身躲過刀鋒,暗罵一聲,便一腳踹向那人下腹,戎馬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入宮要靠打的。
“咳咳……你這小子還識得幾下拳腳,兄弟們小心,咱們人多,不怕他!”從地上爬起來捂著抽痛不止的腹部,不怕死地又拿起了長刀,有了身旁的幾人助陣,膽子又肥了起來,只把長刀一橫,便又衝了上來。
“麻煩!”又是一腳,直接將一人踢飛,砸到後面的幾人,腳下虛晃了一步,只眨眼的功夫,便晃到了長刀侍衛的身後,雙指用力,鎖住了咽喉,此時只需輕輕一捏,無論他是何方神聖,也得去閻王那裡報到。
“你……你……你……你到底何人?”猛然而至的一股騷臭,前一刻還囂張跋扈的人,此時竟是已經尿溼了褲子。
“你說,這是你的地盤?“並未理會那人的問題,反問道,掐著喉嚨的手,越收越緊。
“小人亂說的,小人亂說的,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感受到進入身體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終是放下了那些不值一錢的面子,開口求饒“這裡,自然是聖上的地盤,是聖上的,是聖上的……現在敢問大人,您……您究竟何方神聖?”“我不是神聖,我是張……”話未說完,卻被突然而至的一陣吟誦聲打斷。
40。
“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陽三鬥始朝天,道逢麴車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