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卻已瞭然了。
他心下震驚,面上一點不顯,只微笑道:“倉舒出來玩麼?”
曹衝乖巧點頭。
曹植嘆道:“難得出門遇到小偷,常人定然惱羞成怒,倉舒卻是善良的好孩子。”
曹衝臉微紅,然後才搖了搖頭:“這位小哥哥身世聽起來十分可憐。但他說到父親時,表情十分奇怪,並非對從小相依為命的父親的眷戀。加之倉舒見他手臂上露出的傷痕,看起來也不是新的。所以倉舒以為,他在說謊。”
曹植愈發驚奇。
他從前並不注意這位比他還年幼四歲的弟弟,母兄之間也極少談及他,是以偶爾聽聞曹衝智慧過人之言,也僅一笑置之。
如今看來,這位弟弟非但智慧過人,還能觀察入微,甚至連心腸也是極好的。
曹植細細端詳他的臉。
年僅六歲的小孩有著白皙粉嫩的面龐,陽光下更稱得唇紅齒白,長相十分俊秀可愛。他唇角時常揚著淡淡笑意,令人如沐春風。
曹植詫異道:“那倉舒為何還要給他錢呢?”
曹衝不假思索從容道:“倉舒曾聽聞,這世上有惡人領了許多小孩,命他們沿街乞討。只有討到了錢的小孩才有東西吃。如果這位小哥哥說的是真的,倉舒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但他若說了假話,那拿了錢就一定會去找那個惡人。是以倉舒再命啊越跟上,就能抓到那個惡人了。”
曹植聞言,笑意愈深打趣道:“看來我們倉舒不僅善良,更是明察秋毫呢!”
曹衝面色更紅,半晌靦腆一笑。
曹植到王奇住處時,王奇已在門口等了許久。見他匆匆趕來,面無表情道:“你晚了一柱香時間。”
這兩年以來,曹植從沒有遲到過,請假也會提前說好,當真是風雨無阻。是以今日王奇這看似責備的話語,也算得上別樣關心了。
曹植自然聽出來了,便躬身一禮道:“路上有事耽擱了,學生甘願受罰。”
王奇揮了揮手,飲下一口酒意興闌珊道:“罰就不必了。這幾年你被我打的夠多了,罰你也沒什麼趣味。”
曹植額上三道黑線。
雖然不罰他也令他鬆了口氣,但這種理由,為何總讓他覺得蛋疼呢?
王奇不理曹植面上詭異的表情,喝下最後一口酒:“這兩年以來,你每日重複拔劍、揮劍,收劍三個動作,想來已有握劍的感覺。今日起,我便教你擊劍。”
曹植聞言,眼睛一亮。
這兩年來他□練的夠慘,開始老被打的鼻青臉腫,還得每日重複那三個動作,既枯燥又痛苦。他也曾懷疑過是否有用,終究還是咬牙堅持至今,已頗有收穫。
今日終於能學劍了麼。
“你二哥好舞劍,劍招華麗優雅且銳利,但他一不為戰場,二不為殺人;你三哥好習武,武藝剛猛有餘柔性不足,但他既為戰場,也已足夠。”王奇這般說,轉而看向小少年。“你呢?”
是學炫耀之劍,或殺人之劍?
曹植聞之,斂眸靜思。他想了許久,才抬眸緩緩道:“先生曾問學生,為何要學武。我當時說,是為活下去。如今也一樣。我不為強身健體,也不想除暴安民……我只想守護一些東西。”
不遠處的鬧市人聲鼎沸,卻無法打擾到少年堅定的心。
“人活在世上,必有矛盾、糾葛。先以言語止干戈,然後才是武力。若有朝一日言語失了作用,我希望我手中的劍,可以代替它。”
王奇定定瞧著才到他腰際的小少年,許久不語。他的面色隱匿在黑暗裡,高大強壯的身軀忽然而然的佝僂了下來。
他想到了他的曾經。
曾經的他何等意氣風發,何曾想到,最終竟連妻兒都守不住呢?
良久良久,他才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說:“好。”
建安六年,夏四月,曹操舉兵於河上,擊破袁紹倉亭軍。袁紹回來,又收集星散士卒,攻各叛離的郡縣,使之安定。
原先,袁紹愛少子袁尚之貌美,欲以為後,乃令長子譚出任青州刺史。如此,袁紹部下要員亦分為兩派。
九月,曹操回到許昌。
他回家沒多久,遠在東吳的孫權,命人獻上一個龐大然物——象。
☆、13如此稱象
曹操歸來的那一日,許昌百姓夾道相迎,景象頗為盛大。
他雖歸來了,卻並不打算滯留許久。袁紹雖大敗,底蘊猶存,短時內也無法攻克。且袁紹未被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