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想到了什麼,曹植都必須要找曹丕聊聊。
他入曹丕廳中時,天邊火燒雲已褪色了。此時曹丕正在認真看一本書,瞧見曹植,神色既有詫異更有驚喜:“四弟來了!”但他並不起身迎客,反而是像小時候一樣隨意指著對面道,“坐罷。”
這兩字一出,他面上更有複雜懷念一閃而過。
概因娶妻之故,這兩年多曹植為避嫌幾乎不曾踏足這個院子。有時曹丕也茫然,曹植對他的疏遠是否是因他太過忌諱甄姬而本末倒置,但事已至此,再回不到從前親密無間。
人總要長大,無論曹丕、曹彰,抑或曹植。他們會娶妻,生子,立業,為將來一搏。然後分道揚鑣,各自在選擇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他們……也會有隔閡。
曹丕這般想著,心中忽然就有了難以排解的悵然與不甘。只是他面上丁點不顯,緊緊凝視曹植那張溫潤俊秀的臉,目光灼熱而緊迫。
——他不願如此!
曹植已在他對面坐下了。
對上曹丕目光,他心中說不出的微妙難言。終究略一停頓,遲疑道:“二哥,植臉上……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曹丕微笑,答非所問道:“要喝水麼?”他順手給曹植遞了個杯子,又拎起茶壺。然後他又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動作居然頓了一頓。
曹植眉梢一抖。
他的目光不動聲色掃過那聽起來空空蕩蕩的茶壺,甚至盤中明顯有人飲過的兩個水杯,心中起了一絲漣漪。
——看來自家二哥先前顯然是在宴請什麼人,兩人談話時間也必然很長,以至於壺中水俱已飲盡。甚至那人也許至今都未曾離去,因為茶杯亦未被撤下清洗。
但究竟是何人,使曹丕請了自己進來,卻又要避開自己?
抑或者說,他們要談的本是曹衝一事?
若當真如此,那麼自己此番前來,又是否太過魯莽呢?
曹丕已將茶壺交由身後小廝。他重新將目光放到曹植身上:“四弟前來,可是遇上了什麼難題?”
曹植斂眸,狀似為難。
他將全部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確定此行其實必然。
他一貫以來表現的是一個溫和通達的少年,並不算聰穎,偶爾靈機一動,任何事情也都不曾瞞著自家二哥。今日又從華佗口中聽聞如此訊息,豈能不前來尋找二哥商量?
然而關鍵也在於此:他們會不會認為他是前來試探的?
小廝已重上了一壺溫水,為曹丕與曹植倒上。曹丕瞧著他這般踟躇模樣,忍不住微笑起來:“四弟今日怎的神思不屬呢?”
曹植抬頭看他。
這一眼除了茫然空泛,還有些許的悲傷哀慟。
曹丕神色漸漸下沉。
他早知、亦在等曹植前來詢問他。但曹植當真來了,露出這些表情,他心中又是說不出的冷。
——原來這麼多年,僅憑華佗一句話,他卻還要懷疑我!
但他卻不說,反而面帶微笑地走到曹植身旁,輕輕撫了撫他的肩膀:“究竟是什麼,使得四弟如此遲疑不定?”
他在曹植面前,從來都是溫柔沉穩的兄長。這一笑,自然也帶了安撫的意味。
許是習慣了,抑或他心中本也是如此對曹植的。
只可惜……
曹植皺眉。
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又察覺不出到底是什麼,便愈發提神小心翼翼起來。他張了張口,剛發出一個“二”字,忽然想起周遭僕人,面上又浮現出些許為難來。
曹丕挑眉。他拂袖揮退眾人,眼中笑意更深了一些:“現在說罷。”
曹植深吸一口氣:“二哥,今日弟弟聽聞一件事……”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又踟躇焦慮道,“六弟重病一事,似有蹊蹺!”
曹丕眼中笑意悄然褪去,甚至換上了肅然嚴厲:“四弟說什麼?倉舒重病一事有人”
曹植面色愈發不好了,他下意識拉住了曹丕的手,話語都有些語無倫次:“是華神醫告知弟弟的,神醫說,六公子本是簡單風寒,至於如今卻因藥方不對,中了草藥之毒……植思前想後……二哥,這根本是有人在害六弟!”
曹丕面色一滯。
他幾乎是一字字道:“你從華神醫之言片語之中,猜測是有人暗害六弟。你思前想後,覺得此事頗為嚴重,因而前來告知二哥。”
他頓了頓,搖頭輕笑一聲。
“不對,你不是來告知二哥的,你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