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是高者在腹、下者在邊、中者佔角。貴乎嚴謹,寧輸數子而勿失先機。《孫子兵法》中有言:善勝者不陣,善陣者不戰,善戰者不敗,善敗者終勝。下棋也是同樣道理,以正為始,以奇略致勝。心有全域性而不驕不躁,不因小失大,終以微小代價獲勝。
但在與曹植下棋的這些日子裡,楊修總覺得被顛覆過多。
人有言說“敵無事而自補者有侵襲之意,棄小而不就有圖大之心”,曹植常趁楊修無事自補棋子,哪怕小處被圍也並不多管。
然而此番遊刃有餘,卻並不代表曹植能下出一局精彩的棋局。事實上,他時常過於因過於謹慎而多次放任良機從眼前溜走,最終還要輸楊修几子。
每每如此,都能見得小少年無奈的苦笑:“先生棋藝果然高明,學生又輸了。”
楊修簡直不敢置信!
縱觀曹植這些棋局,絕不是一個學棋半年之人所下的圍棋。甚至楊修懷疑,曹植忽略的地方全然只是在讓著他。
他便冷笑一聲:“再來。”
然無論重來幾次,曹植皆是如此。
只是他尚在疑慮中時,曹植已同卞氏前往鄴城。待歸來,楊修一時半會也有些遺忘,直至這些日子重新與他對弈,方才覺察出不對勁。
既然知曉不對,他自然要再三琢磨。一邊不動聲色偶爾同他下棋,其中甚至故意不著痕跡露出幾個破綻,曹植也並不理會。
楊修略略眯眼。
他猜不準曹植是故意為之,抑或無意識退縮。但是無論如何,皆不是好事。
他便在一日曹植連輸三局後問道:“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曹植眨了眨眼,疑惑道:“請先生指點。”
楊修卻是不語。
他先將棋子收了棋盒。一粒粒圓潤的黑子反襯之下,他的愈發白皙修長。待收拾完整個棋盤收拾,他才將目光放到正襟危坐的曹植身上。
然後,他問了句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有何喜好?”
曹植尚在思索楊修口中那件神秘的事,乍聞此言,只呆呆張了張口:“啊?”
楊修攏眉。
曹植很快回了神,不假思索便道:“學生喜歡讀書,喜歡習武,喜歡練字以增修養氣度。”
這般愛好尋常平凡,並無任何特殊。但楊修聞之,居然勾唇一笑。
如何形容這個笑呢?
他的笑容,大多是戲謔、譏誚的。但這個笑容平靜溫和,甚至給人以些許溫柔的錯覺。而當再凝神看去時,笑意中卻似什麼都沒有了。
他還在端詳曹植。這目光深邃透徹,似已看透曹植偽裝的一切。
曹植靜靜與他對視,微笑道:“閒暇時學生可與親友煮茶論事,忙碌時揮汗如雨也自得其樂。”
楊修彈了彈指尖:“你還沒有發現麼?”
曹植斂眸,微笑如此:“請先生指點。”
楊修嗤笑起來:“看來你已發現,只是不願明說而已。”
他頓了頓,兩手交握置於下顎,狹長的眼眸略略眯了起來:“我先前說過,如今再說一遍。你這般模樣,令為師總是十分困擾。”
曹植張了張口。未待他說話,楊修便止住他的話語:“我先前讓你看兵書,再教你下圍棋,是因為對弈與兩軍對戰頗為相似。而你身為曹公之子,將來必會領兵打仗。”
曹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先生用心良苦,曹植明白。”
楊修瞥了他一眼,斂眸淡道:“你不明白。”
曹植嘴角一抽。
楊修只淡道:“待你何時想清你的愛好是何,再來同為師說明白。”
一直以來楊修都是個很彆扭的人。這個人哪怕關心一人,抑從來不會和顏悅色,反而更像是譏誚嘲諷。今日這般知心哥哥的架勢,又是怎麼回事?
只是,愛好麼……
曹植思及此,忽然想起前些年還想假裝愛好蛐蛐,陷害了彼時當真是路過打醬油的司馬懿,心下好笑。
這年十月時,許昌因傷寒熱病而死之人,已經過百。
曹衝便在一個大雪飄搖的日子裡,提出請些大夫來於城中坐診,免費醫治百姓之建議。
因如今許昌掌權者是曹丕,因而他也是找曹丕商量的。
曹衝提出這個建議,出發點在於百姓生死。但此事非同一般,自然也考慮到了錢財、藥材的事情。與曹家而言,顯然是拿不出如此鉅額財務的。但若能說服許昌富商們施以援手,不就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