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的眼睛瞪得溜圓,隔著幾層煙霧都讓人看得分明,像極了生怕被人搶走過冬糧食的動物,現下還乖乖待著,只是在講究“敵不動我不動”策略而已,也許只要稍加觸碰就會惹惱了他。
他這樣警惕。
胖子眨眨眼,眼珠一轉,憋著氣把將出未出的心裡話嚥了回去,吞得太急太猛,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響。
“……”
“是這樣,之前大概沒跟你認真談過,胖爺想著這是私事,咱們合作的日子還長著,說出來也尷尬,”胖子目光放空,情深意長地道,“也挺久了,胖爺以前不是做你們偵案題材這塊的,這塊田不大,讀者群體又窄又小,誰樂意幹哪你說是吧。”
“……”
他接著道:“後來碰上你出第一本,你看是挺久了吧,過了沒多長時間,部門裡的細分就要變動,當時胖爺能去的有倆,還有一個是玄幻,多少人削尖腦袋往裡鑽,胖爺愣是選了偵案懸疑,你還別不信!”
他說得多麼真摯,一大段經歷全當了鋪墊,不過就因為他平時正經抒發情感的場合很少,硬是搞得真的也跟假的一樣。胖子看吳邪並不願意放鬆,自己也樂了:“你那什麼破雞巴表情,老子還沒說完!”
要說的無非就是崇拜張坤崇拜狠了,知道有原型存在的可能性,心裡發癢,按捺不住好奇心,即使作者不願意透露,也想了解一二,如果能瞻仰真人,也算是了卻人生一大心願,這才冒昧出言,不願意放過任何一點機會。
吳邪被這番長篇大論塞得腦子脹,胖子說完還煞有其事地點頭,臉上露出略微慚愧的表情,吳邪一見,覺得更加棘手,想不出流利的對答,只能苦笑。
胖子久纏不得,他也不鬆口,這本來是多大一點事,一句話的工夫耗費了這麼多迂迴曲折。
他自然想過坦白,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原型暴露帶來的尷尬,胖子作為他的編輯和好友,理所應當要替他分擔,幫他遮掩。
不過話從口出,說出去就再沒有退路,空穴走風,他以後哪能踏實面對張起靈。
吳邪仔細想過,捏著菸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挺猶豫,一直不說也是想給你留個念想,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糊弄你,你自己想想,就那、那張坤,他能有原型嗎?”
胖子愣了愣。
吳邪立即開始狂吐苦水,抱怨又感嘆,也不覺得難為情:“飯也不用吃,覺也不用睡,鐵打的一樣,人跟啞巴似的,這麼年輕還這麼博學,身手又好——萬能主角,還不近女色,你看多理想化——哦,”
“也不是個同性戀。”吳邪不忘補充,最後舒舒坦坦陳述道,“嗯,就是我意淫出來的,哥們兒也崇拜這口兒。”
“……”
這人也不知道哪一竅通開了,扯起謊來如魚得水,還安慰道:“你也別沮喪,想想,哪有真人跟書裡的人物一樣完美,如果有原型,沒準你還覺得幻滅,到時候又要怪我,嘖。”
“……”
作者有話要說:
☆、19
19
接下來的幾天,吳邪都跟老癢泡在外面。人情送完了,兩個人還到市郊去爬了一趟山。
累成狗才登上山頂,山頂視野極佳,極目遠望,胸襟也得以闊開,兩人把煩惱拋到腦後,很是愜意。
老癢把水遞過來,吳邪喝了幾口,走幾步路找到臺階坐下,從老癢裝東西的挎包裡掏出自己的手機,螢幕上有一個未接電話,在他們上山途中打進來的,當時他倆誰也沒有察覺到震動。
吳邪盯了一會,心想立刻回撥,可惜山頂半格訊號也不施捨給他,他望著螢幕上的“小哥”二字,瞪疼了眼睛。
兩人隨便解決了午飯,匆匆就要下山,對此老癢怨念頗深,他還想多留一會,什麼也不幹,就這麼待著也是享受。
吳邪充耳不聞,拽住他一路狂奔,起碼先找著個固定電話再說。
途上有一段又長又陡的青石臺階,上山時將人折磨得要死要活,下山也絕沒有打算讓人輕鬆,走完一道手軟腳抖、頭暈目眩,辨識方向的能力都暫時喪失。老癢累得要吐舌頭,偏生還有邊走邊罵的勁,吳邪一屁股坐到臺階上,呼哧呼哧地喘,大叫他媽的銷魂。
剛叫完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吳邪愣了愣,意識到這是已經有訊號了,連忙揣兜摸出來瞧,見到一個陌生號碼,放到耳邊——“請問是吳邪先生?”
是個陌生的男聲,吳邪撩起T恤下襬擦汗,聲音飄忽,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