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舞,此番再演給蘊果瞧,心中倒有些過意不去,又因王跡當日曾說這寶蓮燈用情至深,雖然溫柔繾綣,只怕情深不壽,也擔心樓至演出之際積鬱在心傷了胎氣,因勸他改一出別的。樓至因商議定了麻姑獻壽一出,前幾日說與後無封與巫陽女官知道,只因這出俗講小戲身段端莊唱腔婉轉,卻無需教習天然可成的,是以近幾日倒不曾用心準備著。
展眼到了于歸之日,樓至因早起便打點了宮無後先帶了質辛回去,質辛聽聞皇后懿旨,因捨不得與樓至分開,非要臨行再見一面,樓至無法,只得命人將他帶來自家禪房用早膳,因近日忙著打點回宮事宜,卻有幾日未見愛子,今兒見了,只覺質辛面目身段又有些老成了,因心中疑惑,一面打發質辛吃飯,一面來在外間與宮無後閒談起來。
宮無後向來行事尊卑有序妥當持重,樓至因再四要他坐,他方告了罪坐在下首禪凳之上,卻聽得樓至笑道:“咱們來在佛鄉修行也有幾個月了,你冷眼旁觀著,太子是否發身?”宮無後聞言回稟道:“太子因過了年,說話就要到舞勺之年了,正是男童發身之際,娘娘不必過於擔心,無後自會調理照顧。”樓至聞言點頭道:“我還總當自己與你們聖上還算是少年夫妻,如今孩兒都這般大了,卻不是歲月摧殘麼……”宮無後聞言笑道:“娘娘哪裡話,無後沖齡入宮行走,宮娥綵女閱人無數,從未見過像娘娘這般面嫩的女子,卻忘了當日在無後家鄉集上,那書鋪的公子,還將娘娘錯認了是我的……”說到此處,因臉上一紅,心中自己出言孟浪了,連忙站起身子垂手侍立道:“一時說順了嘴,娘娘寬恕則個。”
樓至聞言噗嗤一笑道:“好孩子,那原是那位公子出言奚落咱們,你怎的倒當真了,真是個實心眼兒的傻孩子,這裡沒有旁人,原不用立規矩的,你且坐下吧不必拘束。”
宮無後聞言,方復又端坐下首,樓至見他原是絕色,如今臉上微微紅暈,倒是個女孩兒一樣的人品,因點頭笑道:“質辛說話到了舞勺之年,想來你也要成人了的。”宮無後聞言道:“奴才快滿十八歲了。”樓至聞言笑道:“宮裡可有了訂交的麼?”宮無後聞言卻是臉上一紅,因低了頭不言語。樓至見他素日雖然對自己母子二人頗為親厚,對待煙都下屬、同門兄弟,卻都是冷豔拘束的,因如今到底有害羞之日,不由噗嗤一笑道:“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便是有了什麼要緊,自古宮內不禁對食之事,你如今大了,當日我就說你不錯,因與你家聖上商議定了,叫你自主婚姻大事,因此番你既然有個通家之好的世叔,便叫他做主也使得。”
宮無後見樓至並不取笑之言,卻是著實關心自己,因心下一暖點頭道:“娘娘為聖上綢繆萬壽節事宜,夙興夜寐侍奉聖駕,還要分心無後家事,無後銘感在心。只是這訂交的事……”說到此處,面上卻有些為難起來,樓至冷眼旁觀著想了一回,因試探著問道:“莫不是朱寒麼?”宮無後聞言低頭道:“娘娘莫要取笑……”
樓至聞言心中頗有些疑惑,因往日自己與蘊果諦魂也曾猜測,心中料定應是朱寒無疑了,如今見了宮無後這般坦然心思,卻又不像與朱寒有私,因心中著實有些猜不清爽,正欲開言再問,卻聽得內間質辛的聲音不依道:“媽媽近幾日忙著爹爹的萬壽佳節,多早晚都不曾親近孩兒了,今兒又要打發我先回學房去,好容易在佛鄉躲了幾天的清靜,此番回去少不得又要給緞師父指示教訓一番,原本想著早膳能在媽媽房裡用,許是親自餵飯的,誰承想又給無後哥哥絆住了,孩兒等了這半日,粥也冷了菜也凝了的,媽媽也不知心疼孩兒一回呢……”
樓至聞言倒給他慪得噗嗤一笑,因對宮無後柔聲道:“想是你家裡到底有你世叔做主,臉皮兒薄不肯對我說,過了萬壽節也要到除夕了,新春之日萬國來朝,你世叔定然也要來鴻臚寺述職的,到時你將他請進內宮來為我診脈說話,我再與他商議此事,如今你且去罷,我兒子倒不依了,少不得我進去勸和勸和他。”
宮無後聞言,因站起身子答應了幾個是字,復又躬身道:“閨閣之臣蒙娘娘掛心,著實過意不去,無後多謝聖上與娘娘此番厚意。”因說著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樓至因打發了宮無後,回身進了內間,見了質辛正坐在禪床之上賭氣,一雙胖乎乎的小腳搭在炕沿兒上搖來晃去的,擺弄著手中的調羹正不耐煩,見了樓至進來,臉上卻是立刻彩雲霽月開心起來,笑到一半,復又意欲假裝不高興,引得媽媽來哄自己,因又嘟起唇瓣低了頭不睬樓至。
樓至見自家愛子幾日不見,越發出落得粉妝玉砌眉目如畫起來,因養下這樣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