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給自己瞧見,心下又憐又愛,真想和盤托出一切便罷了,只是話到唇邊,卻是一個字也難以啟齒,亦哽咽難言,兩人相顧無言之際,卻聽得身後一人笑道:“青天白日的,這是怎麼說,莫不是小別在即,更勝新婚之意?”兩人見有人前來,連忙分開整裝,樓至回頭一瞧,原是劍布衣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揶揄,心下又羞又怒道:“你這人好不知趣,怎的在別人家中四處亂走。”劍布衣頑皮笑道:“我在客房用了兩桌客飯,怎知你二人卻還未纏綿完畢,再糾纏下去,只怕我家主人的世子都要滿地亂跑了呢。如今到底怎麼樣,快給我個痛快答覆,我也好早作打算。”
樓至正與蘊果諦魂情絲纏綿兩難之際,卻聽得蘊果爽朗一笑道:“劍布衣先生卻是當日完璧歸趙的大恩人,既然是先生主人相邀,我夫妻二人又怎好讓先生為難,少不得遷延小犬學業,也要先打發了先生的差事才是正理。”
劍布衣聞言會意一笑道:“盟主大人果然明事理,既然如此,我便將尊夫人借去幾日,定當完璧奉還。”說罷上前來攜了樓至的手笑道:“此番前去戰雲,卻要準備幾件大毛的衣裳,和一兩件昭君套方為妥當,不然到時天寒地凍,萬一著了風寒,盟主大人必不依的。”樓至抬眼把蘊果深看了一眼,見蘊果對自己點點頭,心下雖然略覺不妥,只是當著劍布衣的面卻也不好做那小兒女之態,自己卻也斷然不能如此輕易跟了他去,總要安排家中之事妥當了方能動身,便回身對劍布衣說道:“這些東西都是難得的,總要籌謀半日方能齊備,你既然來了,索性在我府中住一日,趕個天色尚早的時辰整裝出行如何?”劍布衣知他二人夫妻情深,離別之際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便含笑點頭道:“如今你是東道,一切聽你安排便是。”
蘊果樓至夫妻二人招待劍布衣用了晚膳,又是掌燈時分,樓至為難之處,除卻蘊果諦魂的心思之外,亦擔心質辛不肯輕易放自己離去,不由愁眉深鎖起來,蘊果深知他心下躊躇之意,便命人去學堂傳話,授意今日可以早些散學,讓人帶了質辛回來樓至的臥室,一面對樓至好言相慰道:“你此去觀禮,質辛必不放你走,不如明兒我就打發他上書房,竟寄養在緞君衡家中幾日,他與那十九郎彼此思慕甚久,此去必定十分投緣,倒可減緩離愁別緒,不知你意下如何?”
樓至聽聞此言展顏一笑道:“這個法子好,倒省了我多少掛念心思,如此,你明兒就打發他上學去,只是必要親自見了那緞君衡大人,將質辛素日愛吃的,與他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毛病,都要細細囑咐明白了,可別叫他在別人家裡受了委屈才是。”蘊果見他囑咐得細緻,點頭笑道:“這個我自然理會得。如今質辛倒沒什麼,只是我愁腸寂寞之處,何人或可慰藉……”
樓至聽聞此言,心頭一緊,只是如今戰雲之行已成定局,自己再做出那難分難捨的架子倒惹得彼此傷心,只得忍住感傷之意道:“左右不過數日便回來,看你做著委屈的樣子給誰看?我不在你身邊,正少個約束規勸之人,你只由著自己的性子,做些紈絝膏粱的勾當,倒樂得沒人在身邊煩你呢。”說罷含笑看了蘊果諦魂一眼,四顧無人,便上前攬住他的脖子低聲說道:“那少半罈女兒紅還埋在花根兒底下好生收著,等我回來必定賞你再吃一回。”蘊果諦魂鮮少聽聞樓至風情之言,如今見了不由動火,伸手將他扯入懷中,正欲索吻,卻給樓至一轉身跑了,站在門簾子那裡笑道:“都商議定了明兒破曉就要趕路,誰禁得住你這般揉搓,今兒你去書房睡罷,我要帶著質辛睡一晚,好好囑咐他幾句話。”
原來樓至心下本欲今夜百般逢迎蘊果諦魂,只是轉念一想若是纏綿鎮夜,明日離別之時豈非更要肝腸寸斷,倒不如晚上分房而睡,彼此忙著質辛入學之事,倒可趁著這個由頭沖淡心緒,等到自己辦妥了事情歸來之日,自有骨肉完聚,共享天倫之時。
蘊果諦魂與他夫妻多年,又豈會不知他心下盤算,亦知如此安排甚是妥當,便促狹一笑道:“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倒像我跟前有什麼邪魔要吃了你似的。”樓至正欲答言,卻聽得外間侍女稟報,質辛散學回來,吵著要見樓至。
蘊果聽了沒奈何,只得與樓至整理衣冠攜手而出。樓至因質辛還未曾用晚膳,便吩咐傳飯擺在內室炕上,一面將質辛抱在膝頭親自餵飯,卻覺質辛近幾日似是重了不少,出言詢問之下,質辛得意道:“學堂先生也說質辛長高了。”一面努力扒飯,樓至笑看著他用膳的可愛模樣,一面伸手在他身上度量,卻是比尋常十歲孩童高了些許,只是質辛尚未年滿十歲,總不至於眼看就要發身,不由心下疑惑起來,復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