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所說卻是有理,兩人家道顯赫,無須質辛科舉光耀門楣,倒要留心慢慢尋訪一個德才兼備之人做了質辛的授業恩師,方才使人放心。
聽聞蘊果言下之意,似是有了合適的人選,便含笑問道:“外面的事你安排便罷了,何苦又來問我。”蘊果笑道:“質辛是咱們的長子,將來繼承家聲,顯親揚名,都在他的身上,如今入學也是咱們家的大事,如何能不與你商議?”樓至聽聞此言一怔,他雖然深知蘊果諦魂待質辛視如己出,卻未曾想過他肯將如此基業給質辛繼承,兩人合巹以來從未挑明質辛的身世,但蘊果諦魂必然知曉質辛乃是厲族世子,竟然肯為了自己拋卻門戶之見,將自家基業悉數傳承,他對待自己情誼如此可見一斑,樓至想到此處,忍不住眼圈一紅道:“你……咱們將來還會……”蘊果諦魂見他意欲說破,連忙伸手在他唇上一點笑道:“質辛是嫡長子,縱然將來有了兄弟姊妹,若是在此番安排上有了差池,外間說出什麼好聽的來,叫你們母子二人臉上如何過得去?他雖然年紀漸長,到底還是個孩子,萬一聽了什麼風言風語,小小年紀又要經受幾番摧折,你年幼養在佛寺之中,最是深知箇中滋味,如今怎忍心讓他走了你的前路,我對你是再也沒有二心的,屢次在子嗣上糾纏於你卻沒有旁的意思,不過怕將來質辛大了,你我膝下寂寞之意,誰知竟讓你多心了,倒是我的不是。”說罷俯身在樓至眉心輕輕親吻著,似有安撫之意。
樓至聽聞蘊果諦魂此番愛語,心下對他更加愛重,亦緊緊回抱住他的腰身與他深情依偎起來,半晌復又笑道:“依著你的意思,倒是打算延請哪一位做質辛的授業恩師呢?”蘊果諦魂笑道:“若說人品才學,倒有個方外之士不苟時尚,通達事理,堪為人師,只是不知你在閨中可曾聽聞此人名號,便是當朝並無品級,卻人稱布衣卿相的緞君衡。”
樓至聞言卻是一驚道:“是他?只是久聞這位緞君衡大人雖然在朝議事,卻因是方外遊學之人,並無本朝品級,當今天子對此人甚為重視,卻並不委以重任,外間亦有傳言今上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為慮,不肯十分重用,那緞先生倒是大方,一心一意在本朝安頓,幾年來屢次在國計民生上頗有建樹,只是聽聞他如今領著上書房行走之銜,將來必為帝師,如今你竟有本事為質辛延請此人授業不成?”
蘊果聞言一笑道:“我還當你久居閨閣,對外間事務不甚熟悉,卻原來這般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樓至聽他奚落自己,含嗔看了他一眼道:“那幾年你忙著衙門裡的事情,你我又不像如今這般親厚,我鎮日無事,倒多得師姐陪伴,她因我身子不好足不出戶,便蒐羅了些許市井新聞坊間故事來與我解悶。”蘊果諦魂聞言笑道:“看你這般說辭,倒是埋怨我冷落了你?當日也不知是誰見了我便做那舉案齊眉的架勢,我哪裡敢日日來招惹你,前幾年我求你十次可有賞過我一次的?”樓至聽他語帶委屈之意,噗嗤一笑道:“做這委屈的樣子給誰看,你可別冤枉了好人,你纏我十次,上手兩三次總是有的……”說到此處深覺雖是閨房戲語,到底過於露骨,便轉過身子縮在錦被之中不言語。
蘊果見樓至如今與自己言談之間逐漸放開懷抱,心內雀躍,隔著錦被從身後將他抱住,俯身親了親他的後頸笑道:“都說了什麼新聞故事,也說與我聽聽?”樓至歪頭想了想笑道:“當日說得最多卻是當今天子的佚事,只因他久居內宮,竟不曾在京中公開露面,素有‘影帝’之稱,又聽得朝中除卻文武兩班,亦有今上私下豢蓄的一眾勢力,因行蹤詭秘,亦被稱為‘煙都’,據說內衛之中皆是武學奇才,若是放在江湖之中行走,只怕風頭卻不在你我之下,如今竟做了朝廷鷹犬,端的叫人嘆息。”
蘊果諦魂聞言一怔,繼而笑道:“依你說,做了朝廷鷹犬卻是件丟人的勾當?”樓至不知他何來一問,只得疑惑答道:“咱們習武之人向來是不屑這個的,你如今怎麼倒問起我來?”蘊果笑道:“若我說我也是朝廷鷹犬、天子門生,你嫁與我做了妻房,又當如何?”樓至聽聞此言,素知蘊果諦魂平日自視甚高、目下無塵,絕不至此,便知他又要找個話頭編排自己,頑皮一笑道:“又能如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罷了。”
蘊果原本逗他笑語,如今見他藉著鷹犬之說倒來奚落自己,笑著扳過樓至的身子將他壓在身下道:“這可反了!”樓至給他揉搓了半日,早已不勝恩澤,連忙推拒他道:“你且別來纏我,我知你心下盤算。”蘊果聞言不解道:“我心下盤算何來?”樓至促狹一笑道:“我知你前幾年待我倒是真心,是以未曾十分糾纏於我,這幾年見我色衰愛弛,便有了納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