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起,放下紗窗,隔著細紗觀賞沿途風景,又見蘊果騎在馬上的英姿,回想自己曾與他聯轡江湖的快意,不覺內心泛起蜜意,見質辛被蘊果高高舉起,撲稜著兩隻小手做飛鳥之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吩咐隨侍的下人“叫小少爺仔細著,要是摔了可不許哭”等語。一時間來到前面一座茶肆,蘊果策馬來到樓至車前,將質辛遞給他,質辛騎在馬上多時,小孩子家貪睡,已經昏昏沉沉,鑽進馬車便滾進媽媽懷裡睡下,樓至輕拍著他,一面向蘊果問道:“如何停下了?”
蘊果揚鞭指了指前面的茶肆道:“大家走得也累了,前面有個茶肆,我去買茶給你吃可好?”樓至囑咐道:“別用他們的茶葉,用咱們自己帶的。”蘊果笑道:“這個我自然理會得。”說罷打馬去了。
樓至拍著質辛,在紗窗內百無聊賴看那茶肆中川流的過客,卻見一人背對自己而坐,旁邊放著一壺茶,幾樣小菜,卻似王跡的模樣,心下不由一驚,暗道自己已經輕裝簡從微服出遊,如何這般蹊蹺竟又給他撞見,當日蘊果來接自己,他見了兩人如此光景也該死心了,怎麼如今又出現在此處,若是此人竟是糾纏自己而來,那自己為了去除體內厲氣不惜清白之身蒙塵,豈不都白費了?想到此處,眉頭一蹙,竟起了殺心。樓至一旦拿定主意,倒不十分害怕,只等那人回過頭來便知端的,誰知那人竟不回頭,悠然自得品著香茗,瞧那氣派,倒真如王跡一般,樓至緊緊盯住那人身形,卻不想蘊果已經捧著茶盅送到琉璃車前,樓至怕蘊果察覺,不好細看,便接了茶盅道:“可是咱們的茶?”蘊果指了指茶盅道:“我知你不用別人的東西,連茶盅都是從家裡帶來的。”樓至朝他一笑,低頭呷了一口茶,香氣四溢,頗解舟車勞頓,再抬頭時,卻見剛才之人已經人走茶涼,樓至沒奈何,只得丟在一旁,心想不過兵來將擋罷了,當下放開懷抱,繼續耽於山水之間。
一路走走停停,夕陽西下之際剛好趕到驛站,一家人吃畢晚飯,樓至蘊果二人便先將質辛安頓了,質辛年紀小,日間又玩得盡興,一沾上枕頭就沉沉睡去。兩人吩咐下人好生照顧,便回了自己的客房,蘊果見樓至悶悶的,便笑道:“我知你為何不快活。”樓至聞言一驚,以為他察覺了王跡之事,卻聽蘊果說到:“定是見了質辛騎馬,一時技癢,是也不是?”樓至倒沒想到這一層,被他一問,倒不好否認,便點頭不語,蘊果笑道:“這個容易,你跟我來。”說罷攜了樓至的手走出驛館。
第十六回
樓至沒奈何,只得跟著蘊果走出驛站之外,彼時更深露重,驛站的守衛也都沒精打采,兩人施展輕功,偷偷來到馬廄,樓至低聲朝蘊果說到:“你也太淘氣了,要是給守衛看見,一時看不清你我模樣,到時嚷起來倒不好看。”蘊果朝他一笑道:“咱們出來夜遊,給他們看見做什麼?況且以你我的根基,此處守衛絕難發現。”
樓至見他如此說,也不好反駁,見蘊果的坐騎眾生相正在馬廄之內休息,便上前用手指緩緩梳理它的鬃毛,眾生相感應到樓至周身的佛氣,溫順地跪下任他擺弄,還親暱地伸出舌頭舔著樓至的手心,樓至怕癢,撲哧笑了出來。蘊果佯裝不悅,作勢拍了馬腹一掌,眾生相畏懼主人,連忙屈膝而臥,垂頭喪氣,樓至回頭嗔他道:“你這是做什麼?沒得嚇壞了它。”蘊果四顧無人,便攔腰抱住樓至道:“誰叫它這般親近於你的。”樓至搖頭一笑道:“你連它的醋也吃?”蘊果笑道:“這個自然。”樓至一面與他嬉笑,卻不敢十分掙扎,怕驚擾了附近的守衛,只得半推半就由他抱住,蘊果越發得意,一舉手將他抱上馬背,淺淺打馬而行,待走得離驛站遠些了,方才一揚鞭,策馬賓士了起來,樓至退位之後臥病多年,如今雖然身子大好,卻因為已經出閣所以不方便拋頭露面,今日與蘊果夜遊,時隔多年復又感受策馬江湖的快意,一時之間也起了小孩心性,回頭像蘊果問道:“白天你怎麼哄質辛來著?我也要玩那個。”蘊果聞言一怔,不想樓至近日越發活潑好動,遂笑道:“怎麼如今大了,倒這麼貪玩起來?給質辛知道了,將來看你如何管教他。”樓至笑道:“這個自然不會給他瞧見了,你倒是依我不依?夜裡風大,沒得在這裡耽擱。”
蘊果見他這樣撒嬌,心內一動,雙手在他腰身上一託,竟將樓至的身子舉過頭頂,讓他騎在自己頸項之上,樓至“呀”的一聲低低叫了起來,捶著蘊果的肩膀,叫他放自己下來,蘊果笑道:“這個不比質辛的好玩?”說著鞭鞭打馬,讓眾生相賓士了起來。眾生相本已比一般的坐騎高大許多,樓至又騎在蘊果脖子上,視野開闊異常,彼時晚風輕拂,撫慰著樓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