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你的內力不可能聽得懂笛聲。”雨化田是個很多疑的人,此時正斜眼審視著卜倉舟。
“哥,別忘了我是幹嘛的,別的我不會,師傅中了毒我是一眼就看出來的,他嘴角的血顏色不對。”
“你和進良說過麼?”
“還沒有,他不理我,因為我封了他的穴道,他覺得我貪生怕死,他一天一夜滴水未進了。”
雨化田起身,喃喃說道:“他這是怪我,但是你不要告訴他真相”
“為什麼?他會恨死你的!”
雨化田摸過身側的佛珠,一圈圈套在手上,冷靜的說道:“恨我,總比跑到曹少欽那裡去送命的好!”
馬進良不想講話,他想不通。
人人都說雨化田狡猾,狠毒,但是自己始終不相信,自己在他身邊,自己一顆心就這麼暖著他,不信他就涼得沒了人味,不信連師父都能下得去手。如果不是自己親眼見到,馬進良無論如何也不信雨化田會出手。
馬進良想不明白,想得很累,無濟於事。馬進良不想這麼累,尤其是面對雨化田的時候,他時刻服侍那個人,每天都在那人身邊,有時候馬進良想衝上去抱抱他,讓他告訴自己那個恐怖的場景就是一場夢,師傅還活著,雨化田還是雨化田,馬進良還是馬進良,一切都未變;有時候馬進良想衝上去殺死他,殺死這個親手要了師傅命的人,先殺雨化田再自殺,然後一起去陰間見師傅,也算是重新團聚。
雨化田依舊會吩咐馬進良跟在自己身前身後,讓他替自己做這做那,那個人也不違命,只是一言不發,人一天天瘦下去,酒氣一天比一天重,雨化田知道馬進良的痛苦,借酒澆愁能麻木自己。
只是清醒的雨化田只能這麼忍著,看著,他總在心裡默默的和馬進良說:進良,進良,再給我點時間,等我殺了曹少欽,再不讓你這麼痛苦。
卜倉舟總是小心翼翼的去找馬進良,可是,馬進良就是不講話,弄的卜倉舟也很沒脾氣,有時候就坐馬進良旁邊,一坐就是半天,陪著他,誰心裡面不難過呢?
每天夜裡,馬進良給雨化田洗腳,獨處的兩個人一言不發,完全不似以前親暱得無話不談,馬進良不抬頭,雨化田坐在床上,看著蹲在面前的人心不在焉的握著自己的腳……
夜,靜的可怕,有微風吹過的時候,外面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有一次,雨化田忍不住伸出手去摸馬進良的額頭,手指還沒等碰到,馬進良便悄無聲息的躲開了,剩下雨化田懸在半空的手,“進良,你就打算這麼永遠不和我說話麼?”
猶如對著空氣說話,馬進良依舊低頭給他洗著腳,沒有任何回應。
雨化田很不甘心,伸手抓起馬進良的衣領子,把眼前蹲著的人一把拉起到床上,只著單薄長衫的雨化田隨即轉身跨坐在馬進良身上,打散那人的頭髮,撕扯下那人的衣服,雨化田瘋了一樣吻著馬進良嘴,臉頰,脖子,口中呢喃:“進良,進良……”,自己的長髮和那人的長髮糾結到一起,片刻,雨化田停了下來,半躺半坐的馬進良不拒絕也不迎合,低垂著睫毛,彷彿對雨化田的存在感知不到一般……
雨化田緩緩離開馬進良的身體,蜷身坐到了床帳的角落裡,冷冷說道:“我懂了,你走吧。”
馬進良起身,稍稍整理好衣服,端著洗腳水出門,任身後的雨化田眼神冰冷到絕望。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一切好像沒什麼變化,只有越來越遠的兩顆心……
萬貴妃壽辰,宮裡大擺筵席,請了戲班子來助興,朱見深寵愛萬貞兒,有意將慶典辦大,特意批准朝中五品以上的百官可以帶正房家眷來觀賞同慶。
戲臺上,一出出曲目在上演,雨化田陪萬貴妃和朱見深坐在觀戲的最好位置,看得見戲臺上的風景,看得見文武百官的各色形態,唯獨看不見身後護衛自己的那個馬進良是什麼表情……
臺上一出桃花扇卻奩正要收尾,豔妝的生角旦角情濃中唱腔響起:“這雲情接著雨況,剛搔了心窩奇癢,誰攪起睡鴛鴦。被翻紅浪,喜匆匆滿懷歡暢。枕上餘香,帕上餘香,消魂滋味,才從夢裡嘗。”雨化田眼前浮現著以往的點點滴滴,長白山,馬車上馬進良表白的眼神,破廟裡那人炙熱的胸膛,乾柴烈火,那人溫暖寬厚的後背,遊舫裡熱切渴望的呼吸聲,猶在耳邊,那人帶著點繭子的手掌多少次撫過自己的臉……
馬進良站在雨化田身後,看得到朱見深和萬貞兒深情繾綣,看得到戲臺上的柔情蜜意,低頭看著雨化田的脖頸和後背,心中不忍難過,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