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記得……”
也許是時間久了,本來的兩情相悅成了相濡以沫的習慣與疼惜。
卜倉舟不止一次和雨化田說:“哥,我想帶小娟走。”
“哪裡去?”
“天大地大,哪裡都行,萬貞兒這個老妖精要是知道小娟和瀚兒的存在肯定會下殺手的。”
“如果真有那天,我會把鴻兒抱進宮。”
“你瘋了麼?”
“沒瘋,我就是想要天下姓卜。”
“你瘋了!”
時間在流逝,西廠復立三年,雨化田時年二十五歲,馬進良二十七歲,鴻兒和瀚兒都到了五歲的年紀,都很聰明漂亮,宮外那個古靈精怪,宮裡那個沉靜穩重。
有了雨化田的保護,朱見深能夠完全不理朝政,每天專心和道士煉製長生不老藥,身體每況愈下,每夜的逍遙香陣陣迷煙中,縱身慾海,男人女人,在朱見深看來不過都是發洩的軀殼,最喜歡的得不到,其他不過都是毫無區別的替代品。
雨化田有耐心熬死朱見深,將瀚兒扶上皇位。
一邊是雨化田這幾年不惜大開殺戒,步步經營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一邊是紀小娟每天提心吊膽的日子,積鬱成疾。
卜倉舟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不由心裡千算萬算。
那天下午,雨化田心情很好,帶著馬進良去京城裡新開的陽平會館去聽戲,戲樓分上下兩層,樓下一層是散座,樓上是硃紅木欄精雕細刻的包間,馬進良挑了視線最好的那個。
雨化田落座,頂級香茗備好,馬進良便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臺上唱的哪出馬進良不太懂,饒是雨化田那份入神打著拍子的模樣比戲臺上更吸引人。
“春宵裘底尚餘溫,
轉眼紛飛踏上陽關路
合也匆匆,
離也匆匆。
一朝勞燕西東,
究竟何日重逢?”
……
不如在此柳蔭相侯”
一曲陽關折柳唱得深情、絕望,又帶著那麼一點點希望……
雨化田平日裡陪朱見深和萬貞兒聽戲,始終是心有旁騖,拎著半顆心在盤算,只有今日這般,和馬進良在一起獨處,才聽得句句戲詞入了心,字字生了情。
“進良啊,你說這世間分分合合誰能控制得了呢?”說著伸出一隻手搭在馬進良的大腿上,隨意,舒坦。
“沒什麼事是督主掌握不了的”馬進良說的是實話,雨化田的那顆玲瓏心,世間少有。
“哦?進良這麼信我,看來我可千萬不能出差錯呢”
“反正進良和督主之間沒什麼分分合合,我到什麼時候都不離開,這個我很肯定。”
雨化田笑笑,手指在馬進良的大腿上點扣著,跟著曲子的節奏……
曖昧的氣氛裡,突然有西廠緹騎闖了進來,雨化田緩緩收回手拾起茶盞,面上微微有不悅之色。
“慌張什麼,有什麼事好好說。”馬進良回身責問到。
“稟督主、大檔頭,萬貴妃急招督主立即入宮,不得耽擱。”
雨化田端著杯盤,眉頭微皺,氣定神閒的用杯蓋撥弄著茶碗裡漂浮的茶葉“居然這麼急,可探聽到什麼訊息?”
緹騎俯首道:“聽宮裡傳出來的訊息說,宮女紀氏私自出宮,還攜帶一五歲男童,身份不明,二人已經被押往慈寧宮。”
雨化田手中的茶杯怦然粉碎,熱水飛濺而出……
第二十一章刀光水中影
片刻不得遲疑,雨化田轉身而去,等不及馬車拖沓,直接解開繩索,飛身上馬,馬進良緊跟其後,二人朝皇宮方向疾奔。
紀小娟為什麼要出宮?雨化田已經沒有時間去細想,他只知道紀氏帶的孩子肯定是瀚兒,自己在瀚兒身上傾注了那麼多心血,難道今日要功虧一簣?萬貞兒最容不得皇宮裡有人私懷龍種,今日算是人贓俱獲,該怎樣讓她們母子二人逃脫?
“進良,看來今日要冒個險了……”
進了皇宮的雨化田本來是直奔慈寧宮,一路上思來想去都是死局,沒有能破解的辦法,唯有一子險棋可以走,當下也只能硬著頭皮試一試,遂調轉方向去了養心殿。
到達養心殿門口,雨化田停住腳步定了定神,成敗只在此一舉。
殿內,
朱見深剛剛和道士煉好了丹藥,幾顆金丹裹在硃紅的絨布裡甚是詭異閃光,朱見深對著銅鏡梳理著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