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施了幾天針,終究還是無力搖頭,我略有點遺憾,但其實並不完全出乎意料。我的腳在最開始是已經完全沒有知覺,我猜測是神經壞死之類的毛病,後來旁敲側擊,才知道這腿當時居然是完全斷了又接上去,膝蓋骨也全碎了,我此刻覺得能恢復到這種程度,已經是神奇的武俠世界了。
我安慰看上去很傷心的大哥:“莊裡什麼都有,我也不用出門,本來就不怎麼需要走路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大哥聞言似乎更傷心了。
其實這話也是安慰我自己,我在心裡對自己說,我在現代就是宅到十天半個月不出門,現在理所當然的能做個米蟲,也很不錯。但是我心裡更深處知道這不過是安慰的話,主觀上不想出門和客觀上不能出門差距還是很大的,而且古代什麼娛樂措施都沒有,我閒的無聊,只能看看書練練字,或者看莊裡的人練習武功,但是後來別人那憐憫的目光讓我放棄了最後一個娛樂,因為雖然我自己是真的只是想看看神奇的武功,但是山莊裡的其他人好像並不這麼想。
於是我更加勤奮的練字,我的狗爬體好像被認為是手腕受傷的正常結果,所以我心安理得的浪費了幾個月的筆墨,終於憤然棄筆,找其他的娛樂措施。
我想要練琴。
我試過畫畫,但是連侍女都是慘不忍睹的目光,而原本熟悉原身的人更是泫然欲泣,說原本公子的畫可是一絕,我又去下棋,下到後來再沒人願意同我下棋,自己的頭也是痛到不行,於是我又看書,看三頁就伏倒在桌上睡著,到了晚上睜著眼睛,像個貓頭鷹。
我決定學個零基礎的東西,那就是古琴。
大哥說那正好,隨雲也在學琴,他可以同你作伴。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有個侄子叫原隨雲。
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愣了一愣,覺得有點熟悉,我想了很久,直到第二天小紅推著輪椅帶我見到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對方原本坐在椅子上,我一過來就站起來行禮,我注意到他雖然恭敬異常,但是目光沒有焦距。
我下意識地說著“隨雲不必多禮。”腦子裡卻又一條線飛快的連了起來。
瞎子——原隨雲——蝙蝠公子——楚留香——楚留香傳奇——古龍——武俠小說。
我聽了一天課,亂七八糟地彈了一把,最後先生要把我趕出去,連小原隨雲這麼個以有禮有節的少莊主都露出了笑意,我的腦子裡卻是一團漿糊,有點莫名其妙地想,我原來穿到了《楚留香傳奇》。
我看過《楚留香傳奇》,但是早就忘記了具體內容,不過我記得蝙蝠公子是個大反派,不僅是個反派,還是個變態,他最著名的變態行徑就是把美女的眼睛挖掉眼皮縫起來,似乎還有其他,我記不起來,但光是這一件,就已經足夠變態。
於是毫無疑問的,我不喜歡原隨雲。
第二天我就不去學琴了,小紅看上去鬆了口氣,我繼續寫字看書,因為手腕受傷,我分給寫字的時間很短,大部分時間都是看書,然後一邊抵抗睡魔的侵襲。
這天我還是看書,看到後來就撐著臉在桌上打起了盹。
已經是冬天,我穿著毛茸茸的皮子,炭火燒的整個房間煙燻霧燎,恍若仙境,忽然我朦朦朧朧地聽到腳步聲,還有小紅清脆的少女音,我一抬頭,就看見一張仙童般的小臉,在杳杳煙霧中,彬彬有禮地笑著。
我開口,嗓音有點沙啞,不知道是不是被煙燻的:“隨雲啊,你怎麼來了。”
因為我是個殘疾人,所以我也不可能站起來去扶他,所以雖然知道對方的眼睛看不見,我也只好失禮告訴他“你左手邊有個椅子”,潛臺詞自己摸索著過去坐吧。
我倒是不怕得罪原隨雲,畢竟他現在還是個小孩子,而我是他的叔叔。
原隨雲不愧是大boss,我覺得他的智商搞不好是普通人的三十倍,雖然是個小孩子,居然也很從容地就坐下了,我在莊子裡住了許久,還真是第一次和原隨雲單獨見面,大抵是武林世家本就不像那些傳統世家那麼講究,是很人性化的。
畢竟我和原隨雲一個瞎子一個瘸子,單獨在一起,是想誰照護誰啊?於是我想叫小紅進來,原隨雲卻先說話了。
“小叔叔來莊裡那麼久了,我也沒有前來拜會,實在很失禮。”
我很討厭這些客套,大概因為心裡還是個屁民,而且穿過來的時候也還年輕,所以不大講究這些禮儀輩分,但是原隨雲這麼說了,我也只好說“隨雲太多禮了,真是有心。”
“小叔叔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