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的蛇瞳裡的目光晦暗不明,又像評估、又像品味地流連在遠坂時臣身上。
遠坂時臣被那眼瞳注視著,就像被蛇盯住,撰住身體與靈魂,動彈不得。
王有多麼耽於享樂,遠坂時臣很快就切身體會到了。
——衛宮切嗣——
修長的、粗糙的手指,幾乎有些軟弱地撥開女孩頰邊的白髮,為她攏到耳後。
衛宮切嗣看著伊莉雅,低聲說:
“多謝,你幫了我很多。”
索弗蘭懶洋洋地站在一旁,淡淡說:
“她現在好歹是我的學生了不是嗎。”
這個答案其實逆轉了因果關係,首先是索弗蘭出面幫衛宮切嗣向愛因茲貝倫談判,作為雙方的妥協和中轉,伊莉雅斯菲爾才被送到阿其波盧德家,改姓阿其波盧德並且成為索弗蘭的學生。
一開始衛宮切嗣還會計算他欠了索弗蘭多少,後來就乾脆不算了,因為有些東西肯定還不清。
他已經很久沒對索弗蘭說謝謝了,但伊莉雅這樣安靜地睡著,他想感謝一切。
衛宮切嗣拒絕聖盃的後遺症,在那個冬天結束之前就逐漸顯現出來。黑泥侵入了他的身體,損毀著他的力量和健康,為了保證衛宮切嗣還有命領回伊莉雅斯菲爾,索弗蘭把他的魔術迴路以自己為藍本改造了,不過效果不像索弗蘭自己那麼好,畢竟衛宮切嗣的魔術迴路已經發育完全。這個改造的本質是用“活性”來對抗“侵蝕”,兩種力量無時無刻的衝突也讓衛宮切嗣很不好受。
包括伊莉雅斯菲爾身上剛剛結束的手術,其中有一部分也是由索弗蘭動手。畢竟衛宮切嗣不能完全相信愛因茲貝倫的人。而愛因茲貝倫也不願意提供所有的技術。
“其實比起我,她更像肯尼斯的學生呢,愛因茲貝倫家擅長的鍊金術就不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經身為人造聖盃,她對降靈和召喚也挺有天賦。”
畢竟人造聖盃,不就是降靈的容器、召喚的祭品麼。
把還在母體裡的胚胎改造成人偶很容易,重新變成人類就要困難數百倍,愛因茲貝倫也因為從沒有試圖這麼做過而沒有半點資料。
甚至連人格,都是事先根據冬之聖女為基礎而設計過的,包括愛麗斯菲爾在內所有的完成品人偶之人格都寄居在目前的最後一個人偶——伊莉雅斯菲爾體內。愛因茲貝倫家拿出的唯一解決辦法就是將所有人格、連同與聖盃溝通的能力一起封印起來,伊莉雅斯菲爾倒不會變成白紙一張,但是記憶肯定都存不住。
明白沒有別的選擇後,衛宮切嗣很乾脆地接受了這個方案,好在這個沒有先例的手術倒是很成功。
索弗蘭身上絲毫看不出十幾個小時手術後的疲憊,漫不經心地說著閒話:
“不過,把不能冠上衛宮的姓也列入條件,愛因茲貝倫對你的怨念究竟有多大?還是說,需要這點自欺欺人來維持最後的臉面呢?”
衛宮切嗣好像完全沒聽到,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床上昏睡的小女兒。
還有魔術迴路以及壽命等等問題,但伊莉雅斯菲爾已經擺脫了最可怕的命運,完全不會在有生之年變成聖盃。
她會作為人類醒來,哪怕過往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索弗蘭看著衛宮切嗣,也沒有再說話。
躺上手術檯之前,已經知道手術後果的伊莉雅斯菲爾曾問他:
“索弗蘭,你是切嗣的朋友對吧?”
當時索弗蘭挑了挑眉,回答總對自己直呼其名的學生:
“對切嗣而言,我是。”
“對你來說呢?”
“我……”索弗蘭的唇角露出笑容:“想看到他能走到什麼地方。”
對著麻醉劑開始發揮效力,昏昏欲睡的女孩,他輕聲說:
“切嗣是我的理想。”
——伊莉雅斯菲爾埃爾梅羅阿其波盧德——
“形骸啊,賦予你生命(Shape ist Leben)!”
伊莉雅斯菲爾纖指一揮,別在領口的胸針中所裝的水銀湧出,遠遠超過容器目測容量的水銀液自動抽成絲,然後組合成一隻展翅的巨鷹。
“自動防禦(Automatoportum defensio);自動索敵(AutonlatoporIunl quaerere);自動攻擊(Dilectus incursio)。”
銀鷹又重新分解成零散的水銀,按照女孩的指令行動。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