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哆嗦了一下,眼中湧出詫異。
東郭卻說:“不過我只能像愛兄弟、愛朋友那樣愛你。我瞭解你的感情,是你自己還不瞭解,你愛得不是我,只是在我身上尋找商的影子。你只愛商,恰如我只愛荊卿。所不同的是,我接受了荊卿死亡的現實,你沒有……”
“住嘴!住嘴!住嘴!”
第五哭了,猛撲倒東郭,發狠地咬住了對方的脖子,沒命地大口吸血,恨不能把對方吸乾。
東郭沒有抵抗,就像把整個兒生命都交給了第五。
第五氣喘吁吁推開東郭,唇齒上掛著血。他垂著眼皮瞪著東郭,彷彿看對方斷氣沒有。他看到東郭因他而憔悴到不省人事、看到東郭面上的血色退了下去,滿意地點點頭,大步離開了。
第五辭去了北平神蹟管理總署的工作,再也沒有迴歸。
10
S。W。Π
《其他人的想法》
風月暗消磨 10
離開神蹟管理總署的五十多年裡,第五根本沒有一天忘記過東郭。即使他強迫自己到世界各地旅遊、拜訪老朋友,一去就是幾年,他還是有種東郭始終陪在身邊的感覺;即使他再也無法窺視東郭的內心,他還是忍不住用血族的雙眼窺視東郭的一舉一動。
他看到東郭似乎沒把他的不辭而別放在心上——東郭好像記了他,沒向別人提起過他,也沒再對自己提起他,這讓他傷透了心;他看到東郭養育的孩子一天天長大,儼然布格羅筆下的丘位元,美得令人感動——長長的睫毛和深凹的雙眼與東郭的有些像,讓他懷疑胡步賢是否真如東郭所說,是撿來的;他看到胡步賢在東郭預期下被教育的很好,小小年紀已會做家務,包括做飯和洗衣,而且彬彬有禮,可愛溫柔,讓他想起樸素卻賢惠的胡荊卿;他看到男孩看著東郭的眼神裡全是崇拜與崇敬,而東郭看男孩的眼神卻一天比一天古怪——像有火在眸子裡燃燒,又像有冰凝在眸子裡——那孩子看東郭像是看自己的父親、兄長,可東郭看對方卻像是觀察實驗室中的試驗品。
一開始,第五不明白東郭為什麼以那種眼神看著胡步賢,後來他理解了,那是充滿矛盾的眼神,是差一點就爆發的愛又被理智鉗制住的眼神。他明白過來,東郭愛上了自己一手養大的男孩。
他覺得可笑,東郭可笑,他自己更可笑;他又覺得他給東郭耍了——東郭以前明明說過不會愛上荊卿以外的任何人;他還覺得自己成了世上最可憐的人,除了一個早就死了的商,不被任何人愛。
他成了世上最強的血族之一,擁有自己的領地和無數手下,沒有誰再敢嘲弄他,可他還是瞧不起自己、不時地詛咒自己。他覺得他現在的下場簡直罪有應得,誰叫當初他沒能及時去救商呢?誰叫當初他沒勇氣和商一起死呢?
他在他支配的世界裡呼風喚雨,可他仍空虛無比;面對其他人的敬仰,他只有悲傷;他嚴厲地對待手下,不容許任何人窺探他的秘密和心事,也從不對比他卑微的人提及他的過往、感情;他的眼淚更沒有人看得到,除了他一直揣在懷裡的半顆頭骨。
深夜,他一個人的時候,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寂靜迫使他思考,思考他和商的事、和東郭的事,還有東郭和胡步賢的事。有時他會覺得東郭說的對,他的確把東郭當成了商的替身,的確在東郭身上無數次地尋覓商的影子;有時候,他又覺得東郭說的不對,東郭不瞭解他,從沒了解過他;更多的時候,他覺得是他自己不瞭解自己,他不知道他究竟愛商,還是愛東郭,還是兩個都愛?
不、不對!他終於想明白了,他想要得不是一個人,不是商或東郭,而是商的愛,和東郭的愛。商愛過他,所以他愛商;東郭從沒愛過他,他一直愛著的,卻是東郭愛的那種執著。他想要的,只是愛,不管是人對他的愛,人對別人的愛的執著。
如果他沒有愛,那麼別人也不能得到。
他情願東郭永遠想著早就死了的胡荊卿,也不要東郭愛上胡不賢。他秘密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終於讓他逮到機會。
胡步賢十四歲的一天,東郭去外地執行一項高階秘密任務,不得不把男孩一個人留在家裡。第五趁這機會,讓幾名手下把訊息給了曾與東郭結過仇怨的幾名罪犯神蹟。
幾名罪犯在第五策劃下,潛入了東郭的家。他們把力量集中起來,破壞了東郭設下的隱形魔法防護層,用凡人的復仇方法對待胡步賢,把男孩折磨至半死。可是他們沒能讓第五如願,東郭及時回來了。
第五從沒見過如此悲傷的東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