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的嗓音低沉：“你剛剛說了什麼？”

艾倫愣了好幾秒，才張口，聲音比剛剛小了太多：“我說……我喜歡您。”

艾倫以為利威爾要打他，可是利威爾沒有。

實際上，利威爾都沒有鬆開緊攢艾倫領口的右手。

兩個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他們的身體僅隔幾厘米。

艾倫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他的心臟也跳動得極其迅速，根本無法抑制。

不知為何，在這一剎那，他有種對方還記得自己的錯覺。

然而下一刻，利威爾的身體突然離開他，緊接著，一聲悶響，讓腦袋發黑的激痛從腹部傳來。艾倫彎腰，帶著腥味的液體湧上來，從他的嘴角滑下。艾倫痛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像剛剛用右腳施以暴行的人根本不是利威爾似的，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朝門口走去，冰冷的聲音在充滿血腥味的禁閉房裡迴盪：“不想死得很慘的話，就別老把自己的主人當傻子，小狗。”

走出Z區，利威爾就看見了韓吉。

韓吉的表情有些焦急：“利威爾，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先關一週吧。”利威爾隨口回答。

韓吉皺眉：“你這樣……會不會太狠了？他可能真的只是……”

“狠？”利威爾翹起嘴角，“我已經夠仁慈了，不然他早就死了。”

※　※　※

之後，從Inferno最底層直上最高層，利威爾一直一言不發，臉色也不太好。就像得了強迫症一樣，剛剛小狗的吠聲一直在他腦海中叫囂，令人煩躁：

“因為我喜歡您！因為我喜歡您，所以想看您發情的樣子……”

“我喜歡您！”

“我喜歡您！”

“我喜歡……”

利威爾重重地甩上房門，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最近實在太累，他很快就睡著了。然後，他做了一個夢。

……

一望無際的黑暗出現了一束光明，那束光芒閃動著，逐漸照亮了整個世界。

久違的，他聽到了此起彼伏的蟲鳴，以及小鳥輕快的鳴囀。

自己站在長長的歐式走廊中，倚靠著乳白色的石柱，十二三歲的男孩坐在自己旁邊的長椅上。他的背後，是一簇簇沉甸甸的藤蘿，那些淡紫色的花朵化作可愛的小帆船，搖曳在午後的風裡，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男孩的嘴巴一直在張張合合，似乎在說著什麼。忍不住朝他靠近。

他的聲音終於清晰了起來：“今天我收到了一封情書，隔壁班的女孩給的。”

本來不想說話的，可是嘴巴自動開啟了：“好事啊，你答應了嗎？”

“沒。”

“為什麼？怕父母反對？”

“不……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明明是不熟悉的場景，但不知為何，嘴角自動翹了起來，熟悉的笑意在心中萌生：“不錯啊，這麼小就有喜歡的人了。”

男孩似乎很不爽，他轉過頭來瞪自己：“我不小了！”

怕他難堪，於是自然地問了下去：“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男孩似乎思考，他微微垂頭，低聲道：“他比我大十多歲。”

“哈，原來現在的孩子都喜歡姐弟戀啊。”

“他老認為我是小孩子，總說我聽不懂的話，他有時候會露出讓我無法理解的神情，他常待在我身邊，可一消失就是好幾天，連招呼都不打。他抽菸，常常忘記吃飯，失眠，神經質……他似乎總是一個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家人……他喜歡藍色，愛乾淨，喜歡打掃、逗貓、養花、喝牛奶，討厭小狗、乳酪，他做的飯超難吃……”男孩就像在回憶一樣，毫無邏輯、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陣，然後他突然停頓了好一會兒，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他根本不可能喜歡我。”

這句話，他說得相當輕，眼睛似乎也有些發紅。

“那你還喜歡她？”

男孩的頭埋得更低，耳廓發紅：“可是……他博學、成熟、冷靜、溫柔、耐心，他的畫很漂亮，小提琴也拉得很棒……他總是允許我從窗戶翻到他家去，坐在他柔軟的榻榻米上，耐心地給我講解功課，在我覺得冷的時候給我蓋上毛毯……他總是給我帶好吃的東西，帶我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玩……”

毫無預兆的，男孩突然抬頭望向自己。他那雙淡金色的眸子就像吸收了所有陽光的精華一樣，相當絢爛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