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哈利趁勢往旁邊一滾,眼角的餘光恰好看見四根床柱上伸出的黑色絲帶自動捆住了盧修斯的四肢,一下子把鉑金貴族吊在離床單幾英寸的地方。哈利再一滾,重重地摔下了那張床,還沒有回過神,盧修斯的慘叫卻已經傳到了他的耳裡。
哈利站了起來,看見那些絲帶把盧修斯降了下來,讓他的背平貼在了床單上。那雙銀灰色眼睛裡的痛苦和絕望震驚了他,而且他能感到自己身上的魔力已經開始波動。蛇杖掉在了另一邊的地上,哈利急忙伸手往床單上一摸,嚇得發出一聲尖叫——這床上無數看不見的長條釘子正在上升,成排地穿過床單和盧修斯的身體,在他來得及把手抽回來之前,他感到它們全都變成了波浪形,伸出了鋒利的刀刃,並且向各個方向抽動和旋轉。
他可以想象盧修斯現在的感受,四肢被捆紮,全身都被那些長條釘子刺穿,內臟彷彿正在被絞碎成肉醬——難道是剛才盧修斯不小心啟動了行刑床的自動程式?
“天哪,這該怎麼才能停下來?快告訴我,盧克!”
“蛇……蛇杖……”
沒等這話說完,盧修斯的頭往外一側,徹底暈了過去。
“蛇杖,快讓那張床停下來!”
哈利衝過去抓起蛇杖,大聲喊叫,可是盧修斯的情況看起來絲毫沒有減輕——他又被絲帶提了起來,頭往下耷拉在刑床上,面色慘白。然後他的腿被吊高,晚飯的殘餘食物開始從嘴裡向外湧,給這房間帶來了沖天的酸味。哈利看見盧修斯的腹部變得凹陷了些,刑床大概正在從上方碾壓著他——哈利急忙清理了那些髒物,拼命地敲打著蛇杖,把它在地板上“砰砰”地砸著。他用它敲牆壁,一會兒橫過來,一會兒又豎著敲。他發瘋一樣地把它的頭拆下來,又裝上去,然後抓住銀蛇的頭,對著它耳朵的位置,一遍遍喊著各種能想到的“停止”咒語,不時摸一摸刑床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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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斯內普!”
嘶啞淒厲的叫聲,在馬爾福莊園的主臥室裡不停地迴盪,幾乎可以媲美尖叫撞牆的家養小精靈。再次陷入昏迷的男人裹著被子,反反覆覆,完全絕望地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淚水乾掉以後留下的痕跡縱橫交錯成一張網,徹底籠罩了那張依然美麗卻極度蒼白的臉龐。
行刑床真的不會在人的外表上留下任何傷痕,不管它給人的感覺有多麼難受,哈利確認了這一點。他也不知道那天他在慌亂之中喊的那些咒語,究竟是哪一句讓瘋狂動作的行刑床停了下來,讓黑色的絲帶放開了盧修斯。然後他忍著自己身上的疼痛,急急忙忙把盧修斯漂浮到臥室,然而盧修斯已經昏迷不醒。
哈利在床邊坐下來,再次給盧修斯灌下一杯按照赫敏送來的配方調製的魔藥,然後拾起男人的手,感覺到那手的溫度還是燙得驚人。
自從這次昏迷以後,這間臥室裡一直充斥著盧修斯的叫喊,但是他沒有再叫過一次“哈利?波特”。現在鉑金貴族全部的心念,都維繫在那個已經死去兩次的男人身上,可是那個男人,卻又一次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連去向都不知道。
一滴淚水無聲地點上了盧修斯的手背。哈利低下頭,深深吻上那隻他曾經吻過無數次的手,悄悄地吸去了自己的眼淚。他站了起來,放下他緊緊捏著的那隻手,細心地替盧修斯掖好被角,最後一次打量著在昏迷中發著高燒的男人——這個有著很深媚娃血統的男人,是他在過去十三年裡的靈魂伴侶。不管那人曾經怎樣對待過他,盧修斯?馬爾福,依然將是他此生,獨一無二的靈魂伴侶。
“我不想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因為我已經徹底愛上了你,盧克。我會永遠愛你。”
哈利走到門口,熄滅房間裡的魔法蠟燭,轉過身,面對著躺在黑暗中的男人。房間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裡面的景象,哈利舉起手,擦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個悲傷的微笑,漸漸帶上了幾分決絕。
“再見,盧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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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哈利?波特?躲到哪兒去了?”
面對空空蕩蕩的臥室,剛剛醒過來的盧修斯清了清頭腦,習慣性地用眼睛在床邊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通常哈利會在五分鐘之內到達,但是今天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哈利出現,盧修斯只好打了個響指,召喚家養小精靈。
“哈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