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記得第一次與母親的眼睛對視時,她的眼中充滿了厭惡,她討厭雷古勒斯和人類一樣的耳朵,以及雷古勒斯遺傳自父親的黑髮。
雷古勒斯始終由光耀抱著,他出生時光耀已經有人類十六歲左右的模樣,而賽麗亞,以人類的年齡來比喻的話大概十歲左右。
那時的雷古勒斯並不懂母親與其他精靈眼中的厭惡代表什麼,但賽麗亞卻很是失落,而光耀則是溫柔地揉揉賽麗亞柔軟的銀髮,笑著說:“他們羨慕我們的耳朵,尖尖的耳朵不好看。”
雷古勒斯不知道那時的光耀是怎樣才能以溫柔的微笑去承擔‘混血’二字的,雷古勒斯只知道自有記憶以來,光耀的臉上就始終掛著比陽光還要耀眼的溫柔微笑,如同他的名字一樣。他經常帶著雷古勒斯和賽麗亞去一個精靈那裡,那個精靈看待他們的目光是獨一無二的,沒有絲毫厭惡而是純粹的充滿悲傷。
那個精靈就是索西雅。
雷古勒斯不知道索西雅為什麼會收留作為異類的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讓索西雅與其他精靈擁有不同的價值觀,更不知道索西雅自願脫離種族撫養自己時揹負著什麼。雷古勒斯只知道,比起精靈女王,索西雅更像自己的母親。
雷古勒斯曾在《阿法隆真相》內看到過這麼一句話:最短的咒語是名字。
精靈對名字的偏執與血統一致,所以他們通常在獲得名字後便會將自己的名字藏起來,自我介紹時會或多或少的增減名字中的字數,亦或者使用與真名相似的音譯。因為,名字是束縛一個人最好的咒語。當然,能使用名字束縛他人的存在並不多。
正因為雷古勒斯體內流淌著一半精靈的血液,所以當初才會那麼容易被光耀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對自己名字的臣服,精靈的奴性大於任何種族。
雷古勒斯的真名是帕維諾,意為極致高貴。他實在是難以理解為什麼神卷會給一個混血這樣的名字。雷古勒斯不喜歡這個名字,不僅因為他始終被稱為‘雷古勒斯’,更因為他討厭真名對自己的束縛。
每次想到自己的真名,雷古勒斯都會忍不住去想——光耀、賽麗亞、索西雅這些名字,是否也不是真名?
雷古勒斯記得在很多惡俗的故事裡,強大的主、配角從小都是受到同齡人的欺負與圍毆,以及大人的冷漠與排斥,最後不是要守護唯一給予自己溫暖的摯愛,就是要毀滅這個‘錯誤’的世界……索西雅是擔心他往這方面發展才那麼做的嗎?
說實話,雷古勒斯恢復的記憶中確實有那樣的情節,但他覺得索西雅與其擔心自己,不如擔心光耀。那時候的光耀是他們中的最長者,他的世界觀也該在那時候成型,就算沒有成型,也應該基本定性。面對同齡人的欺負與圍毆,光耀只是一手抱著雷古勒斯,一手攬著賽麗亞,將他們護在他薄弱的胸前。而面對大人的冷漠與排斥,他都能回以溫柔的笑。那時候雷古勒斯始終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成年的精靈在看見光耀的笑臉時會不自覺的後退,但現在雷古勒斯已經能猜出原因了。
雷古勒斯就這麼在精靈族度過了六年的時光——他已經不需要光耀抱著,可以邁著自己的小短腿跟在光耀身邊了——直到精靈族的宮殿內出現了那面奢華高大的鏡子,厄里斯魔鏡。
精靈女王站在鏡子前,穿著銀色的盔甲,腰間別著數把鑲嵌著巨大寶石的同色系配劍(精靈崇尚強大,女王的服飾比起人類的盛裝更像是戰甲),神情冷傲的看著光耀。
光耀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他鬆開了握著雷古勒斯的手,牽著賽麗亞向那面鏡子走去,雷古勒斯懵懂的跟在後面,卻被索西雅抱離了地面,向著宮殿外走去。雷古勒斯看見賽麗亞一步三回頭,滿臉不安,而光耀則毅然決然的邁向了那面鏡子,融入了鏡子裡。
“他們會比在這裡過的好。”索西雅安撫似的輕拍雷古勒斯的背脊,那時的雷古勒斯並不能完全理解索西雅話裡的意思。
再後來便是精靈族的舉族遷途(正史裡精靈是在8年前格蘭之森火災後消失的,本文裡暗精靈之外的精靈都是在暗黑聖戰前消失的),而雷古勒斯作為混血是要被放逐於這個充滿戰亂的世界的。
“你居然為了一個小雜種要留下?”精靈女王用比平時高八度的聲音質問索西雅。
“他是你的孩子!”索西雅對於精靈女王的用詞十分不滿,抱起雷古勒斯離開了精靈族的棲息地。雷古勒斯聽見她用很小的聲音說:“我只是不希望將來的的某一天你因為他而後悔,因為他是你和那個人的孩子。”
那個人……雷古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