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他們這種不正常的狂熱,不得已留在學校中,和眾仙虛與委蛇……
或者說,找出所有神仙變得奇怪的原因才是我留在這學校的真正理由。我無力阻止他們的變化,我只能靠自己,憑藉我的智慧和勇氣,拯救我的所有同僚和上司。我在黑暗和重重陰謀中踽踽獨行,卻看不到一絲光亮——如果那種邪魔是連上古大神都能侵襲的,僅憑我月下老人,又怎能將它驅逐出去?
世人皆醉我獨醒,這是何等的寂寞。可是英雄往往是寂寞的。
所以今天,我還在幹著玉帝分配給我的工作,白天負責學校所有教學樓、宿舍樓和家屬樓的維修,只有在下班後,才能在宿管中心辦公室裡整理我的姻緣簿和赤繩。
這樣日夜顛倒地工作,對天下姻緣的影響是極大的。有好幾次,我早晨拿報紙的時候都能看到,上面報道了現代都市大齡單身男女增多,離婚率提高的問題。而出現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是我月下老人的工作受到了不正常的干擾。
在這個學校當中,唯一能理解我的清醒與寂寞的,就只有玉帝和王母的女兒,紅鸞星君龍吉公主。也許我們搞姻緣的都比別人敏感些,聰慧些,看問題也更深入些,與她聊天,已成為我平淡而不真實的生活中僅有的樂趣。
我在天庭時與紅鸞星君雖然職司相近,但因男女有別,她又是玉帝的女兒,其實很少見面,如今下了凡才知道,她是一個十分熱情而又有正義感的女仙,對天庭眾仙自下凡以來出現的種種不正常狀態也有深刻的認知。她總是在中午下班後到我的宿管中心來找我,和我聊她父母、聊她丈夫和她妹妹們不正常的舉止言行。
這一切的異狀究竟緣自何處?我決意追察下去。
下班後,偌大一個校園,就只有食堂和家屬樓裡還有人煙,這正是我調查的大好機會。於是,我去學校東門的小商品批發市場買了一頂帽子,一個菸斗,一件披風,在每天下班後化身現代都市的福爾摩斯,追尋著學校中每一個充滿秘密的陰暗角落。
很快,第一樁案件就出現了。是的,就是在今天,此時,七月二十三號晚上,月黑風高,百魔出行的子夜時分。
我本來正在宿管中心值班,突然接到了龍吉公主的電話,她慌亂而無措地對我說:一直無人居住的十九號樓的廁所裡,傳出了滴嗒、滴嗒,幽遠蒼涼,令她心慌意亂,恐懼難安的聲音。
果然,那定然是天魔!若非天魔,又怎麼能讓法力高強,心神堅固的龍吉公主如此心神不寧?旁的老師,幾乎都已被天魔控制,除了我,又有何人能驅除這魔頭,拯救學校師生危難於萬一?
於是我帶著扳手等修理水管的工具,以及我堪比捆仙繩的紅線,順著瑤池路從宿管中心走到了十九號樓,充滿戒備掏出鑰匙,開啟了雙層鐵製防盜門。
正在此時,我心神忽地一緊,從空曠幽暗,毫無人氣的走廊裡,傳來一聲清晰的響動——滴嗒!正是那聲響,龍吉公主已被這魔怪困住,等待我來救她!
我屏息凝神,施法遮掩住自己的一身仙氣,將存在感降低到無的境地,向著那異動處緩緩飄去。一步,兩步,三步,那響聲隨著我的靠近,越發清晰鮮明瞭起來,也滴得一聲比一聲更加急促了。我擔心龍吉公主的安危,加快速度往前飛去,徑直飛到廁所門外,才穩住身形。
裡面的魔頭,也許強大到我也無法制服的地步,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我放出紅線,掏出三生石護住心口,將自己的身體化在一根紅線上,猛地推開廁所門,將千萬條紅線一同湧入門中,尋找我宿命的敵人。
廁所竟空無一物!我那三生石與別的法寶不同,凡照見的,不論是人是物,都能立時將真名映在其上,再經我施法禁制,便可將元神禁入其中。可是在這小小的不到三十七平米的廁所間裡,三生石竟無法照出一物。這究竟是敵人法力太強,還是我開門時驚動了他,讓這魔頭聞風而逃了呢?
然而滴嗒聲依舊清晰地響著。是從一個便池立管下方的腳踏沖水閥下傳來。即使不用細看,我也能判定,那沖洗閥,有點鬆了,裡面的膠圈有點老化,所以從管口開始漏水。
不管天魔何在,既然沖水閥壞了,我總是要修的。我又換化出身形,拿出扳手膠墊,認真地修理好了這個水閥。
不知為何,修好了閥門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滴嗒聲,竟也隨之消失了。莫非是我誤打誤撞,把它封進了水管裡?抑或是在他其實逃到了樓外,又去別處為禍了?
既然天魔不在,我也還是先暫離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