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可傑沒有嫌棄這幾位舍友的意思,絕對沒有。張太同學雖說疑似黑道出身,但是為人風度翩翩、溫柔體貼,就算家裡的事業那什麼了點,還跟那個招生辦主任兼黑社會二把手倪君明過於親近了點,但也不影響人家的個人品質。黃天同學……蘇可傑默默地考慮了許久,還是決定同情他一下。不管是提筆忘字,日記都得找別人抄,還是英語差得連他都要望塵莫及,還是攤上門外那麼一個……一個追求者,都是令人很難不心生同情的。
這麼說來,楊晉也是很值得同情的,因為外邊那個不僅是黃天的追求者,還是他外甥。黃天尷尬地把他們甥舅推出門去的那天,楊晉親自解釋了他們的關係,說那小子是他姐姐的兒子,叫陳香,黃天家裡祖上幹考古的,暑假時給陳香當了家教,專教金文,所以陳香跟黃天比較親。當時他也沒想太多,後來陳香來多了,他也就看出來了,那小子不是因為跟黃天熟所以才親的,那小子根本就是個同志。
不僅陳香是同志,只怕張太也有點不對頭。那個天天守在他身邊的倪主任,還有德語系那個抓緊一切時間往他身邊湊的甄武,對張太的態度的都十分的不同尋常——反正怎麼看也不像普通的兄弟之情或者同學之情。而且每次在食堂吃飯時,都有兩、三個比服務員還美的女老師過來看看他,給他盛個湯遞個菜什麼的。蘇可傑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倚天屠龍記》,雖然出身經歷差別大了點兒,可是張太那種左擁右抱的運氣實在像極了張無忌。
走著走著,蘇可傑突然聽見門“咣”地響了一聲,抬眼一看,是楊晉穿著雨衣,抱著一摞書出現在了門口——敢情他不是約會,而是開會去了。楊晉一進門就通知:“院裡剛才開會了,說開學之後又加了一門軍事理論課,還請咱們這幾位教官教,咱們不定輪上哪一位。你們幫我分一下書,一會兒發到各宿舍去。”
蘇可傑眨了眨眼,把剛才的那些念頭又壓回了肚子裡,老實地跟著三位舍友幹活。等到書都分到各個宿舍,順便聽了一肚子埋冤回來後,差不多也到了熄燈的時間。他躺在床上,又撿起了剛才的思緒。
這三個人,很明顯早就認識,不僅是他們三個,別的宿舍的人似乎也早都和他們認識,不僅認識,還絕對不是初識,而是熟識許久,不,是當了許久上下級的樣子。別人他不敢說,這個楊晉在他們這個系,甚至整個學院的新生裡,都是十分有威信的。
他又回想起開學前到這個學校瞭解情況時,校長對他們過份的熱情,條件的過份優惠,不收學費,不擇成績,優厚的獎學金,各種免費配備的物品,甚至還有電腦。
這一切都彷彿隱在重重迷霧中,讓人難覓真像,蘇可傑想了許久,終於疲倦得沉沉睡去,夢中不知出現了什麼場景,讓他徹夜不安,輾轉反側。直到天色將明未明時,他才從一陣心悸中猝然驚醒,坐起來時已是汗透重衣。
他喘了幾口大氣,在窗外一絲淡薄的天光照耀下,腦海中突然浮起了四個字——小張太子!
如果說,這個學校,是小張太子他們幫派洗白用的產業,他身邊的這幾個同學,都是這個幫派的少年幹部……
蘇可傑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感覺肺裡的空氣一絲一絲地被擠出,空氣彷彿帶著血腥的生疼。他難道是落入了賊窩?可是他這樣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普通學生,這些人究竟是看上他哪一點了,把他弄進這個學校又是為了什麼呢?
天光的照耀下,靠窗那兩床的黃天和張太睡顏純淨優美,而自己對面床的楊晉也是一派溫文韶秀。這樣的人,怎麼能是黑社會的呢?
蘇可傑又想起了操場上、食堂裡那些如花朵般嬌美的女生和服務員,這個學校裡,無論老師還是學生,長得也未免都太好看了吧?一個普通的學校裡,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娛樂圈裡都未必能找到的俊男美女?
難道……這個學校,表面上是學校,其實是做……那種生意的?蘇可傑這麼一想,心裡就不由得一顫,在這九月的天氣裡,竟敢到一種刻骨的冷意,忍不住展開棉被緊緊地裹住了自己的身體。
……不至於吧?
他咬著嘴唇,強迫自己停止了這個荒誕不經的想象,然而另一種想法又佔據了他的大腦:他訓練這麼久,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可是回到宿舍後不久,體力和精力都能恢復,甚至有一回洗完澡照鏡子,覺得自己長得硬是比開學前好看了那麼一米米。其他的同學似乎也都和他一樣,每天早晨再見面時,都能感覺出他們容光煥發,就跟吃了太太口服液似的,難道這人學校其實是什麼實驗工廠,裡面的老師和學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