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第一頁，仿古印刷的字型端端正正地以直書排列。

——人間歷三六五七年　第七七五代宗主　水島（字　流月川雪島）——

“……我記得三六九九年時，水家的紀錄者才到第十三代……”盛千曜一眼就看出不符合邏輯的地方。

“別太在意別太在意，這傢伙在裡面每個地方自稱的名稱和年代都不一樣。”揮揮手，水凡一臉“看吧！跟我說得一樣”的表情。

“……”獲得瞭解答，盛千曜低頭繼續閱讀。

看來是個不能以邏輯推論的人，似乎和誰很像……

再度翻了幾頁，盛千曜的目光在其中一個段落停了下來。

“……“經六十年調查暨文獻整理，一月末證實靈體編碼分配機制確實存在缺陷。六月二十日，調查結果送往靈能局程式處。”……靈能局發展史並沒有這一段敘述……”

盛千曜話還沒說完，水凡馬上以“資深人員”的口吻打斷。

“檯面上的資料都是用來騙你們這傢伙的啦！有哪個官方機構會對外說“因為我們能力不足，所以處理程式有誤。”？”

盛千曜認為水凡說得頗有道理，但他的直覺卻隱隱感覺這段記載並非如此單純。再者，他對於不曾看過的這一段歷史有分莫名的興趣。細讀之後的文字，他終於在書末找到了相關資訊。

——……有機體的介入無法完全取代靈體消長週期，無法預期的意識衝突將成為人類社會運作的隱憂。有鑑於近百年已發生無數起相關案件，改善方案的規劃目前列為橙紅上級處理。在下近期也將前往靈界尋找消長週期的實際迴圈過程，與探討純靈組織運作法……

——

16

盛千曜從沒想過，自己讀過的書、所熟知的靈能局歷史會在今日一次被推翻，靈體分配機制的缺陷、靈體消長週期，都是他未曾聽說過的。

人界自從獨自分出後，便由有機體配合靈體迴圈自成一格。而靈界與魔界本質上較相近，實際的生靈運作卻只有少數靈能者瞭解。自靈能局成立後，便由當局高層掌握相關資訊。

“三界的交往向來只存在於當權者與幕僚人員，沒想到水家是其中之一。”盛千曜對於水家與靈能局的關係，至此更是敬重一些。

“你現在知道這些，以後寫在日記裡，五百年後說不定你曾曾曾曾孫也會覺得你很了不起。”水凡蹲在旁“複習”其他本日記，依舊不以為然。

和其他兩界接觸這件事總要有人做，是別人家還是他們家，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這次雖然成為案件被害者，但是能知道這些也算值得。”盛千曜拿起下一本書，有股衝動想知道事情的全貌。

“你瘋啦？小心下次靈體被毀！”水凡像看怪物般地瞪著盛千曜。這年頭，不正常的人真多，幾千年前的真相很重要嗎！？

“學弟你沒想過，今日靈能局的許多案件都可能來自過去的漏洞或疏失嗎？如果能確實瞭解那些，就可以減少甚至預防不法的事件，這是歷史的作用。”

盛千曜非常順暢地吐完有如教科書內的文句，水凡聽了只覺臉上有種肌肉要抽動的感覺。

“完全沒想過。”他有必要那麼認真嗎！？

目光沒有離開書本，盛千曜嘴角微微上揚，“……沒關係，學弟你不需要……”這句話有點半無意識狀態說出，直到三十秒後，盛千曜才發現有些不妥。

這句話聽在水凡耳裡格外地不爽。雖然是實話，但怎麼從這傢伙嘴裡出來，那麼像貶低他一樣？

“喂！你那句話什麼意思？”有不爽就要表現出來……不對！他忘了表裡如一是大忌！

“……學長，請問你剛才那句話有什麼含意嗎？”這才是他應該有的語氣。

“……沒有。”就算剛才自己的言論很不妥，盛千曜還是因為水凡瞬間轉變的態度覺得好笑。

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學弟這麼有趣？自從遇到水凡後，才幾天時間，他覺得自己的個性已從內裡漸漸改變……或是說，這是他從前沒注意到的潛在個性？

“學長你確定剛剛的話，沒有類似“暗諷”之類的含意？”他確定盛千曜現在的嘴角有往上揚了三度左右。三度！而且這還是試圖往回扯後的角度！

盛千曜闔上書，忽然冒出一句：“我看完了。”

“啊？”水凡還沉浸在追溯被“愚弄”的事，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盛千曜用彎起似月的眼眸盯著水凡，再次重複：“這些日記我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