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晨……”碧陽喊出自己最想念的人的名字,雖然他知道不可能是那人。
“公子,您醒了?”嫣兒輕問,“您睡了兩天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碧陽茫然地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最後把目光放在自己唯一熟悉的嫣兒身上。嫣兒還是以溫柔的目光關懷著他,之前的背叛行為宛如夢境。
“這是哪兒?”碧陽怯生生地問。
“這裡是黑狐族的神廟,默然大人命令我們把您帶來的。”
碧陽滿臉無措地看著她,呆滯了良久。嫣兒逃避著他的眼神,竟自問道:“您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碧陽防備地縮在床上,低聲問:“你是真正的嫣兒嗎……?”
嫣兒心裡一緊, “我一直都是那個嫣兒……”
見碧陽惶恐地注視著自己,嫣兒內疚地說:“公子,對不起,您對奴婢有情有義,我不是存心要害你的,可是我的家人被要挾,我不得不這麼做……”
“什麼意思?”碧陽不太明白。
嫣兒正要回答,房門冷不防被推開,狄藩大跨步走進來。他色迷迷地看著碧陽,滿心歡喜。
“我的美人,你可來啦?”
嫣兒立即站起來擋著他。“大人,您要幹什麼?”
“你管得著嗎?滾出去。”狄藩嫌她礙事地把她推倒在旁,他撲到床上,猴急地拉扯碧陽的衣服。
嫣兒衝上去阻止他,又被一腳踹開。她只好捂著被踢痛的肚子,奔到外面找救兵。
“來人啊!來人啊!”她喊得聲沙力歇,就是沒人理會。屋裡傳來碧陽的尖叫聲,嫣兒心急如焚,正要往其他庭院跑去,她頭頂上猛然掉下一團黑影。
嫣兒驚叫著躲開,那物體重重地掉落在地上,她定神一看,居然是一具無頭的屍體!嫣兒驚魂未定地抬頭,在她旁邊的大樹上,站著一名衣著破爛、蓬頭垢臉的男子,他手裡提著一顆滴血的頭顱,正是屬於那具屍體的。
嫣兒在男子喈血的眼光注視下涔涔發抖,男人鋒利的爪子落下,她連呼救的聲音也沒來得及發出……
碧陽的衣服被狄藩粗魯地撕扯著,他放聲尖叫,奮力抵抗。在一團混亂中,他瞄到一個灰色身影出現在狄藩背後。碧陽因驚訝而停止了掙扎,狄藩以為他妥協了,正要洋洋得意,背後驟然傳來冷風。
狄藩驚惶轉身,脖子隨即落入一雙剛勁有力的手中。
“你……”狄藩哼出一句話,就被對方掐著脖子舉高,他的腳痛苦地晃動起來。灰髮男子雙手使勁一掐,尖銳的指甲割破他的咽喉。狄藩雙眼凸出,嘴裡突出幾個血泡。灰髮男子殘酷地一擰,狄藩的腦袋徹底脫離他的脖子。
帶血的頭顱滾落在碧陽身旁,他卻沒有被嚇到,因為他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名無端出現的灰髮男子身上了。
男子一概方才的冷酷無情,以無比深情的眼光凝望著他,儘管對方面容消瘦,神色落寞,可是碧陽認出了他那溫情似水的深灰色眼眸。
“卿珂……?”碧陽喊出這個幾乎要忘懷的名字。卿珂——那個為了自己弒父篡位的卿珂,那個因為瘋狂的嫉意而要殺他的卿珂。原來邑晨並沒有殺他,只是把他禁錮起來。也因為邑晨的一絲仁慈,讓卿珂得以在碧陽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
卿珂臉上的偽裝的鎮靜,因為他一聲呼喚而崩潰了。他眼裡湧出淚水,撲到碧陽腿上,抱著他痛哭,邊哭邊嘶喊著“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碧陽不明白他的哀傷,惟有愕然地被他抱著。直到對方的哭泣轉為低低的抽噎後,碧陽輕問:
“為什麼你在這裡?”
卿珂沒有回答,他沙啞著嗓子道:“你跟我走吧……”
碧陽搖搖頭,鼓足勇氣哀求 “求求你,帶我去找邑晨好不好?”
寂靜的夜裡傳來一陣斯殺聲,飛濺的血染紅了斑駁的牆壁。卿珂扔下獄卒的屍體,奪去他們腰間的配劍。
“在那邊!”他領著碧陽直奔最深處的天牢。
他們來到一個滿布結界的牢房,碧陽透過柵欄看到了被綁在牆上的邑晨。
“邑晨!邑晨!”他驚喜交加地喊著,對方卻一動不動。卿珂以劍砍斷結界,碧陽立即奔進去。
“邑晨!”碧陽心疼地捧起他慘白的臉。邑晨的眼皮抖動著,緩緩睜開眼。碧陽詫異地發現,他那昔日明亮迷人的黃金之瞳竟變成了木訥無神的黑色眼眸。
邑晨的瞳孔收縮起來,逐漸恢復了視覺。
“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