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後面……”
“什麼?”他猛然回頭,只見白澤飄忽不定的靈體愣愣地看著他,然後朝他走來,卻不看他,從他身旁飄過去,停在朱雀旁邊,看著青龍手忙腳亂地不停施法。
“別費這個事了……你其實心裡一直滿煩我的……我知道……硬塞給你的……你當然不喜歡……”可是她卻寧可裝傻,手中一用力,猛然將槍拔了出來,這種傷口,根本就無法用法術醫治。她是朱雀,很快,身體就會燃燒起來。
“沒有的事,你是我媳婦兒——”那麼多血,比補天的岩漿都鮮豔熾熱,止不住地往外流。
白澤想用自己的血救人,抬手才想起,自己已經沒有身體了。
“玄武,不能拖了!”女媧手指用力在他胸前一摳,玄武整個身子成為晶亮的沙粒,四散開來,留下一個圓圓的巨大的背甲。
他做了一個哭喊的嘴型,卻沒能發出聲音。那一刻,白澤突然發現,這個故事,自始至終,他不過是個路人甲,誰都沒能救下來,什麼都沒能改變。
女媧抱著玄武的背甲不停地往返於天地之間,眼看那洞口越來越小,雨也越來越小,蚩尤抬高雙手對準煉石坑喝聲:“疾!”
“女媧,用你自己的身體補天吧,就像預言中的那樣,為了天地,犧牲自己——”蚩尤笑道,然而下一刻,那笑容凝固了,白澤半透明的靈體居然擋住了他的攻擊,牢牢地禁錮著他,拼盡了所有的力量。
“你——該死——”這一刻,他有的不是功敗垂成的惱怒,反而是心痛,看著白澤更加稀薄的靈體,手足無措。
那邊,青龍還能抱著自己的愛人,可是白澤是靈體根本抱不住,眼看就要雲散天邊。
“你放開,本座不插手,你把靈力收回來!”蚩尤怒道,想救回他,卻發現白澤很排斥他輸入的靈力,空洞的雙眼睜得老大,卻就是不看他。
終於,女媧用最後一點岩漿,修補好了天空的漏洞,天地重獲清明,一切都如新生。而她自己,也力竭從天空中直接摔到了崑崙虛深處。
朱雀的身體開始自燃,由內而外。青龍緊抱著她的遺體不願放開。
白澤飄到他旁邊,靜靜地看著自己最初喜歡的人,幾次救了自己的人,默默無言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穿透了過去,不過青龍還是感覺到了。
“你走開!”青龍喝道,一揮手,居然揮得靈體連連後退,然而蚩尤卻接不住他,眼看他摔在地上,無可奈何。
“……”白澤站了起來,滿眼哀慼,灰色的瞳孔睜得老大,然後慢慢閉上,念動真訣,靈體也開始自燃,很久以前,他靈力全盛之時,曾為他們悄悄點上一滴用以救命的鮮血。只要喚動這些力量,他能救回許多人。
“你!少白痴了,朱雀是不死鳥,青龍你是水體的,走開,不然她重生不回來的!”蚩尤努力將火撲滅了,白澤被燒死的樣子,最後的那聲呼喚,突然刺入他的心坎,“別鬧了,玄武要是活回來的話,天會重新塌掉的,到時候就是本座上陣一樣沒用!”
而白澤受了衝擊之後,靈體開始飄忽起來。眼睛大大地睜著,定定地看著蚩尤,淡色的嘴唇輕輕開合:“騙子……”
然後化作一道清風,消失不見。
“他應該是去鐘山了,一般來說,靈魂如果沒有當場破散或者變成別的什麼東西的話,都會去燭龍那裡安息。”青龍仍舊看著愛人屍體燃燒的火焰,嘴上似是不經意般提起。
“白澤一來就告訴本座,他是為了你。本座本打算讓你們做一對亡命鴛鴦。不過,算了……”他那篤定的眼神,決意一手迴天的勇氣,當時就讓他決定,非要毀了他所珍惜的一切,讓他只能依賴一個人,只能依賴自己。
“如若他們還在,哪怕窮盡所有力量哪怕一切從頭開始,也非滅了你不可,這是他們身為神獸的驕傲。”可是他卻對這驕傲嗤之以鼻,他在乎的,只有活著,與在意的人生活著。
“那麼你呢?你又如何,白澤跟我說起你,眼睛比他還毒辣,腦子裡什麼主意誰都不懂。你怕是也早有打算了吧。”
“我?我一個爬蟲的老大,沒那麼高尚,為了蒼生什麼的犧牲,我做不到,對我而言,只有心裡的人重要——”青龍看著蚩尤突然笑了一聲,“真是奇怪,我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他們的仇我不抱不等於我會忘記——少拿白澤做藉口。不周山雖然毀了,白澤還有我這個哥哥在的。去找他吧——”要是再欺負他你試試。
灰燼散去,一隻小小的紅鳥慢慢爬了出來,悽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