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錘對著夜空看了老半晌,半天才被驚到似的倒抽一口涼氣,喃喃唸了句“乖乖……”
我無語,實在懶得理他冒傻氣,就啪一巴掌拍他頭殼,說你他媽少感慨了,趕緊合計合計正事兒吧!我活這麼大金月亮銀月亮都見過,唯獨這紅的滲血的月亮頭一遭見識。尼古拉斯,你個殺千刀的是你誆我來的,你說怎麼辦吧!
說完我抱臂盤腿,撅嘴甩頭,做出個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我承認我故意的。
尼古拉斯這人我太瞭解了,他本身是個不信邪的主兒,腦內神經除了水還是水,這一趟來他怕是根本沒想過只是睡一覺也能折騰出這麼多么蛾子,卻不料一進屋還沒等怎麼地,手電筒先沒電了。
再後來蠟燭點不著,月亮給潑了一層血,這些事兒隨便挑一件就足以超出他常識太多太多,我再找他理論,怕是他還沒想出辦法,腦子得先超負荷爆炸了。
總之,丫在我心裡就是一胸大無腦的笨蛋,我跟他談這些只想讓他充分認識到事情的嚴峻性,畢竟沒有小亞在身邊,我也十分沒底。
王鐵錘果然不負我重望,他揉了揉頭髮,眉心極不自然地擰起個川,嘴唇抿來抿去,吐不出個屁。
我嘆口氣,哀哀說行了你別糾結了,我本來也不指望你能整出什麼花來。現在你聽好,我問一個你答一個,認真點,別再跟我胡說八道了。
王鐵錘如蒙大赦地看了我一眼,馴服大狗一般點點頭。
我拉過他坐一起,把這次鬧鬼事件中最關鍵的大仙身份和那罈子銅錢又詳細問了一遍。之後我仔細研究思索,結合從我媽那打聽來的各種往事,隱約得出一個準確性未知的結論——
我想當年我姥爺接了瞎子來鎮妖,應該是在房中佈下了什麼陣法,不然也不會有“房子千萬不能動”的說法。可布的什麼陣,鎮的什麼妖,這些一概沒頭緒,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罈子銅錢絕對至關重要。因為古時銅錢經過萬人之手,人氣最旺,再加上尼古拉斯告訴我那堆銅錢年號多為清朝,想必是借了五帝錢辟邪擋煞之勢。而我小舅摸到銅錢上很多灰,我想應該也不是單純土塵那麼簡單,具體是什麼,卻有待今晚來驗證……
我一提這茬王鐵錘就急眼了。他急吼吼打斷我,掰著我手腕子嚥下好幾口唾沫才驚恐開口,說你還別說,這屋裡我跟我爸曾挖出三個長毛的石頭秤砣來,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就被我直接丟茅坑裡去了。
我一聽這話差點氣得背過去,心想真給這群腦殘傻大膽磨得沒脾氣了——
深呼吸幾口壓下怒意,我耐著性子問他,那些秤砣長什麼樣,在什麼位置挖出來的,毛什麼樣,長不長。我以前閒來無事也曾看過小亞那本《母豬生育與產後護理》,裡面很多奇怪陣法都掃過一眼,雖不至於精通,但出現了大致也能看個七七八八。
王鐵錘特痛苦地揪著腦門回憶,說只記得秤砣摸上手疙疙瘩瘩的,上面雕了很多彎彎扭扭的花紋,因為某些部分長了短短的黑黃毛,還散發一股難聞臭味,怪噁心的,就沒仔細看材質顏色。秤砣挖出來的位置是屋內三個角,西北角有櫃子,不好動作,就沒挖了。
我一聽可不得了,這明顯是一個制人的天坑墜魂陣!
天坑墜魂陣,顧名思義,用個大坑壓住神魂的陣法。當然這裡制人是廣義之稱,不泛指人。
那些石頭秤砣來歷不一般,叫做墜魂砣。把四個水火不侵的石質墜魂砣分別壓於屋內四角,中間挖個大坑,將八卦圖置於坑底,把要壓制的東西放進底部,用青瓷碗牢牢扣壓,再將周圍鋪上十八張硃砂鎖魂符,點火焚燒。如燒完後青瓷碗不裂,則陣法成功,可取出瓷碗將符灰掩埋。如果不幸裂了,也好辦,重複步驟直到成功即可。
我擦了把汗,心想我姥爺也夠陰險的,在供奉大仙的地方給大仙下套,存心讓大仙損功德,看來真心不想讓大仙翻身了。
不過我姥爺沒料到的是,這位大仙寧可冒損功德的險也要破他的陣,汙染了墜魂砣不說,還藉著掩埋地下的銅錢本身帶有的陰性作怪,借王鐵錘之手破了陣法,成功附身王二丫。
現在一家子都攪合進這件事兒了,今晚不弄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可真得等死了……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墜魂砣壓制,這位大仙的神魂不能徹底翻身。我撥出一口氣,心想今晚危險性極高,恐怕神婆給的靈符也難壓制,便招呼王鐵錘,說趕緊閃人,回去再從長計議。
王鐵錘聽我一通神乎其神的陣法解說也給唬的找不著北,見我要走也不知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