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尚未回答,洪儒文便大聲道:“言弟是我崑山的客人,旁人豈可胡亂請了去?墨世伯的葬禮,定在下月奎日,若想要見言弟,到時候去崑山便可。”洪儒文說著,便一拉墨言,道:“言弟,我們走!”
墨言被洪儒文拖著,尚未走出半步,便忽然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天而降,尚未看清的時候,就感到自己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墨言抬頭,只見面前站著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青年男人,那人攔在洪儒文面前,面色不悅,斥責道:“墨前輩是何等高人,墨少爺是他的獨子,論輩分,別說是你,就算是你父親洪通天,都要恭恭敬敬的對墨少爺叫上一聲前輩。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洪通天和一個凡人弄出來的私生子,居然敢稱呼墨前輩世伯,稱呼墨少爺言弟?誰給你的膽子?”
洪儒文一愣,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以為自己也是和旁人一樣,是父親用心血澆灌仙葫所出,現在猛然聽到對方汙衊自己是凡人所生,不禁大怒,一聲清喝,背後飛劍就欲出鞘。
卻不料那人根本未等飛劍出鞘,就伸手一彈,一道黑色的光破空而來,刺入劍鞘。
洪儒文的飛劍就此沉寂。
也就是這一招,洪儒文知道自己和對方差距太大,立刻呼喊:“大師兄!大師兄!”
嶽峰搶上一步,攔在雙方之間,對那名黑衣人道:“奇峰城主大名,我們無不知曉。我崑山也非孟浪之輩,只因為墨前輩和我師父有約定,故此少主才稱呼墨前輩為世伯,墨少爺為言弟。此乃長輩之間的約定,我等做弟子的,只是照辦而已,還請奇峰城主見諒。”
那黑衣人聽了這番話,才面色稍緩,對嶽峰拱手:“原來是這樣,既然是墨前輩的意思,那也罷了。”說畢,那黑衣人朝著墨言深深行禮,懇切道:“我家主人實在是想要見墨少爺一面,墨少爺出生之時,他還曾親手抱過您,並且送過一個龍騰中海的玉佩給少爺您做禮物。這十年來,若不是因為閉關修煉的原因,他早就去探望您了。還請墨少爺看在我家主人一心惦念的份上,前去見上一面。”
洪儒文見奇峰城的人對自己不理不睬,呵斥鄙視,但卻對墨言畢恭畢敬,心中十分不舒服,但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訥訥的哼了一聲。
墨言聽到對方的話,心念一動,他腰間摸出一塊黑玉所雕成的玉佩,只見上面雕刻者一條巨大的黑龍,在雲霧之間翻騰,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肅殺的感覺。
這塊玉佩除了手工精湛外,沒有任何仙氣靈力,所以墨言一直能夠帶在身邊。
就算是上一世,這玉佩也一直貼身佩戴,直到他被洪儒文的未婚妻下了春|藥,丟入海中後,才在那種情況下丟失。
他一直以為這是父親給自己的,卻沒想到,居然是旁人送的。
墨言抬頭,看著那黑衣人,心中也有些好奇,想要知道奇峰城主到底是什麼人。但他轉念一想,父親的屍體尚在船上,眼看就要抵達崑山,還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墨言道:“多謝城主美意,但後輩現在不是很方便……”
他話音未落,忽見到海面上一陣黑雲籠罩過來,霎時間電閃雷鳴,海浪翻湧,幾乎要將整個船都吞沒一般。
洪儒文大驚失色:“不好!海怪來了!”
話音未落,卻聽得一個聲音,從對面的船上傳來:“墨公子,我是誠心想要一見,還請不要推辭。”
眾人一起抬頭,朝著聲音來處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偉高大的男子,立於船頭,那人一身黑衣,手藏在袖子中,負於身後,黑髮用金環束於頭頂,立於陰影之中,看不清容貌,只能夠見到一雙眼睛,又亮又冷,其中滿是殺伐之氣,彷彿用千萬人之鮮血洗過一樣,帶著猩紅的顏色。
墨言亦看到了這雙眼睛,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從他心底湧現。
他覺得自己似乎見到過這雙眼睛,但卻根本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或許,是在夢中吧?
這雙眼眸,雖然讓人望而生畏,但卻無端的,墨言覺得熟悉和安心。
墨言遲疑片刻,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人露出一個微笑,轉身而去,剛剛的陰雲盡數消散,雨停雷消,太陽重新露出臉,海面上恢復了一片平靜。
9蒼冥
黑髮血眸的男人說完話,就轉下船頭不見,對面的大船上,緩緩伸出一面一丈寬的舢板,橫在兩船之間。
直到墨言走上舢板,上了對方的船,洪儒文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