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不破清冷卻精緻的眉目不同,來人的眉目極為深邃,濃眉,虎目。眼眸是星子一樣閃亮的黑,卻彷彿帶著獸類的血性。這個人無論從穿著打扮,還是面容上來說,都應該是正統的中原人,卻偏偏彷彿是裹挾著塞外的風霜而來。
袁不破與生俱來的冷,被沈慕白演繹出的,就是生人勿近的高絕。他走近茶肆,周圍的人都會彌生出一種虔誠,彷彿這人是九天而來,信步入凡塵。所以都會退讓,不敢玷汙。
而那人,是骨血中的張狂,他掃視著茶肆的方寸之地,就無人敢發出聲響。他們被他身上的威嚴碾壓,這種威嚴中,又夾雜著血腥。他長的不差,可是稍顯的普通。可是在這樣強大的氣勢面前,眉眼之爭,就淡了。
人們只記得那死生一線的怖懼,像沈慕白一樣氣定神閒的觀察著他的面容的人,異常稀少。
被沈慕白抱在懷裡的熊孩子小手一緊,攥住了沈慕白的衣角。小聲喚了一聲“二哥。”男人自然已經注意到他們,快步向沈慕白走來。
沈慕白抬頭看了他一眼,端起眼前的粗陶大碗,淺抿了一口。他注意到,來人黑亮的眼睛,和扯著他衣角的熊孩子,是極相像的。
沈慕白做的位置稍微靠裡,因為裡面燃著火盆,小孩子能夠暖和一些。拋卻面目神情,沈慕白骨子裡,實在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男人的腿很長,茶肆也並不大,眨眼之間,他就在沈慕白麵前站定。
他衝著沈慕白一抱拳,爽朗一笑,帶著彷彿異域之人特有的爽朗“在下容拓,這是我家小七容瑾,多謝兄臺照看。”說完,就伸出蒲扇大的手,要從沈慕白身後把那小胖子抓出來。
容小七自然一躲,被他二哥拎在手裡可是很疼的。
沈慕白注意到方才容小七緊張的神色,容拓雖然笑得爽朗,但是方才走近茶肆的壓迫感,沈慕白可是沒有忘記。誤以為容拓要揍容小七,沈慕白手指微微用力,以而致夾住了容拓的手腕,順勢將容小七護在身後。
“兄臺這是做什麼?”容拓的臉上有著一些不解,和容小七相似的眼睛等得滾圓,亮晶晶的看著沈慕白。手腕上的酥軟告訴他,眼前這個書生一樣的男人,實力不弱。
沈慕白松開夾著容拓手腕的手,轉身抱起容小七,對容拓說“他剛剛換了兩顆牙,你不要嚇他,不然牙會長歪的。”明明是歪理邪說,但是沈慕白神色正直,整個人都彷彿氤氳著飄渺的仙氣,無端讓人信服。
“那個……我們兄弟鬧慣了,我沒嚇唬他哈。”容拓訕訕的收回了手,摸摸自己的後腦,隨手拉過另一條長凳,坐在沈慕白對面,待到坐定,方才後知後覺的問道“還沒問兄臺怎麼稱呼?我們家小七給你添麻煩了。”
“袁不破。他很可愛,不麻煩。”毫無心理壓力的報了男神的名,沈慕白隨手捏了捏容小七的臉,軟嫩細滑,彈性十足,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好捏~
“袁不破?!”容拓驟然一驚,呼吸有些急促,瞪大了眼睛,緊盯著沈慕白。末了,彷彿消化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新聞,他低聲嘟囔“青雲宗的袁不破?”似乎是在問對面的人,又似乎,是在問自己。
沒等沈慕白有所反應,容小七小短腿一蹬,爬上了沈慕白的大腿,跨坐在沈慕白的腿上,容小七仰著被捏紅了的連,攥著沈慕白前襟的衣服,問道“你要去哪裡?我們一起走好不好?”儼然是賴上沈慕白的節奏。
容拓大手一伸,啪的一聲拍上了容小七的腦袋,雖然響,但是沈慕白看得出來,容拓控制了力道,並沒有讓容小七疼。
“渾叫什麼,你你你的多不禮貌,小七你的家教呢?”容拓雙目圓瞪,有些紅黑的臉上顯現出一些羞赧,看著沈慕白的笑得有些愧疚。
小胖子看起來非常委屈,衝著容拓一撅嘴“那你說叫什麼?”童聲清脆,小胖子有些嬌縱霸道,卻顯得童稚可愛。
“當然是叫……”哥哥。話到嘴邊卻嚥了下去。容拓打量著沈慕白,眼前的青年看起來比他彷彿還年輕了幾歲,但是自打他修仙入道,師父就對他講過袁不破的傳說。
縱覽整個修仙界,青雲宗宗主袁不破,是每個修仙宗門的禁忌,是最不能得罪的人。他年幼之時,袁不破已經成名多年,近百年來卻一直閉關不出。容拓敬仰袁不破強悍的力量,也長恨不得與此人生而同時。
容拓以為,修為那樣高深的,應當是耄耋老翁,卻不曾想,眼前之人是這樣的年輕。然而沒有虛長的年歲,容拓也知道,讓容小七叫他哥哥,顯然是不合適的。想不出合適的稱呼,容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