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城堡,請容我再提醒您一遍,我死了,被這座城堡的血腥與仇恨束縛住了,我有時候醒著,有時候睡著,但是不管我怎麼樣,都無法離開這裡。”
“你該去找他,”羅傑輕聲說。
休斯冷笑了一下:“找他……幹什麼?報仇嗎?”
羅傑嘲諷地笑起來:“幽靈的腦子裡就只有仇恨嗎?休斯,你想重新活過來嗎?”
休斯沉默著不說話,他如同他活著的時候,舉止優雅,嫻靜,待人溫和有禮。
“你得到他的血肉,你就能活過來,因為你們是兄弟,是血脈至親,”羅傑柔聲說,“他是世界上的;唯一的另一個自己。”
“我……從來不是他,”休斯輕聲說,他總是能輕易回想起那個晚上,他哥哥輕輕地敲了敲他的門。那扇沉重的橡木門其實誰也擋不住,城堡裡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而已,一個是即將被殺死的人,另一個人是兇手。
羅傑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的事情可行,你可以考慮看看。”
休斯沉默地看向那片荒漠,在三百年前,他的哥哥與國王軍隊對抗的那場戰鬥以後,這裡不再長出植物,不再有活著的生命安居下來,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埋葬著怨恨的亡靈,只有沙子能掩蓋其表,而殘破的城堡矗立其中,人們稱之為“虛無之塔”。
他曾經非常慶幸自己出生在這個家庭,因為他出生的年代已經沒有了戰爭,也沒有了黑暗力量,他不用上戰場,也不用為了家族去聯姻。他的父母是英雄,掌管著整片五區,收到了公爵的封號,他出生在皇都郊外的城堡,在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
“你不用努力做任何事,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那個哥哥這樣說,繼承爵位這種事情由他來做就可以了,而休斯完全可以不用做任何事。
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甜蜜地不像真實的,至今仍然糾結在心口,想起來就像一個美夢一樣。他非常愛他的哥哥,甚至是超越了兄弟間的那種感情,曾經不止一次會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想親吻他,佔有他,艾雪爾曾經開玩笑說,他看向格林的眼神,就像看著情人一般——即使那是不可能實現的。
他非常非常愛他的兄弟,但是在他也想過,在有生之年,只能做這樣的夢而已。
他曾經想過,只要這樣就可以了,看著哥哥,直到自己安然死去。
可是,那已經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他也不是那個會去擔心與祝福別人的心地善良,優柔寡斷的安爾家二少爺了。安爾家已經被葬送,他亦只是一個充滿怨恨的亡靈了,他不再愛他了,自從他殺了自己以後。
“他的血肉亦是你的血肉,你可以重新活過來,而他會代替你墮入黑暗,”羅傑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很公平不是嗎?他也應該嚐嚐三百多年的沉寂……”
休斯忽然站起來,走向扶欄處,精雕細琢的大理石護欄,在三百年後佈滿了裂痕,這裡曾經有著窮極人力的奢侈,但是到頭來也是一座荒蕪的城堡。
而在那片空曠的沙漠上,休斯看到了一輛馬車。沒有人會有興致在這種地方閒逛,而這片沙漠了也只有一個目的地,就是這座城堡。
“看起來,我們有訪客了,”休斯輕輕地說。
羅傑倚著扶欄微笑地看向那輛馬車:“也許,她能帶我們走出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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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羅傑第一次見到撒克洛公爵,他以前曾經透過水鏡看過他,但是絕對沒有現在這麼……令人感到畏懼。那時候皇女在給他介紹這個國家的勢力分佈,她說出那些人的名字,水鏡就能準備將他們的容貌浮現出來,羅傑就是依靠這個來了解皇都的情況,畢竟他也曾經被困在那個荒廢的城堡裡三百年了。
那時候撒克洛公爵只有二十歲剛出頭的樣子,他是一位騎士,年紀輕輕就承襲了萊頓家的爵位,老萊頓公爵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羅傑覺得讓年輕人早點鍛鍊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畢竟人的一生太短暫了。
年輕的撒克洛公爵在皇女的口中是個很親切友好的紳士。“當然了,僅止部分人而已了,”皇女提起他的時候,有著女性特有的仰慕與溫柔口氣,“對大部分的人,他都非常嚴厲,即使對待自己的親戚也是那樣。”
那時候羅傑就覺得,如果皇女坐上了王座,讓撒克洛做國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萊頓家可是很有勢力的,他們從立國開始,就是權力最大,家底最豐厚的家族。
當然了,這也是皇女在成為女王以後的事了,那時候他有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