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能聽到“契約”這個詞,義憤填膺地指責同伴沒有責任感,沒有骨氣。
“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話,你也會這麼做的,”艾洛斯其實是想安慰西路的,不過這句話聽起來有些諷刺的意味,恰好這也正是事實,所以西路一下子從氣勢洶洶的樣子,變成了委屈的小媳婦樣。對於一隻被關在戒指裡的蜘蛛,這樣的表情有些難做,不過它成功地傳達出了它的情緒——又換來撒克洛的幾眼,於是他徹底沉默了。
“契約……這幾個是什麼字?”艾洛斯指著滿卷的羊皮紙上的文字問,“我看不懂。”
這也不怪艾洛斯沒文化,因為羊皮紙捲上用的黑暗商人的通用文字,西路倒是認識,不過它現在不想說話,所以沒有搭腔。
“有些人叫它‘黑暗文字’,是一種黑暗商人用來確定契約的魔法文字,”撒克洛解釋說,他看了一遍以後說,“這份契約一共有兩份,黑暗商人和皇女各一份,皇女那份是用通用語寫的。我雖然能看懂一個大概,但是細節部分……你那隻戒指裡的蜘蛛不就是黑暗商人嗎,讓他出來翻譯一下。”
“西路?”艾洛斯舉起戒指。
戒指裡的蜘蛛一動也不動,好像它真的是一隻幾千幾萬年前被松脂包裹住的普通蜘蛛一樣。
艾洛斯輕輕地咳嗽一聲:“你最好快點說,我覺得撒克洛自打變成魔神以後沒有什麼耐心了。”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西路憤怒地想,但是還是硬邦邦地回答:“我不會出賣同伴的。”
“我可以解開你的封印,”鑑於艾洛斯還挺喜歡這隻戒指的,所以撒克洛只好委婉地提出和平方案。
西路有些心動,但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那麼好被收買的,他不屑地說:“我不要魔神的憐憫。”
撒克洛笑起來:“你是第一個敢和魔神這樣說話的黑暗商人。”
“……好吧,契約的內容是……”西路小聲地為他們翻譯,並且忽略了艾洛斯那句“果然要對你用威脅的。”
×××
天還未亮,今年初冬的早晨似乎比往年都要冷一些,花園裡的草葉上已經結了霜,在陽光到來之前,整座花園都充滿了寒意。
皇女披著一件暗紅色的斗篷,輕盈地走過花園的廊柱,她看到一些僕人已經起來打掃宮殿了,再過一會兒,這裡將變得熱鬧起來。
她轉過身,提著裙襬走上階梯,到了皇宮的頂層,那裡有一塊開闊的天台。天台上有著精緻的圍欄,防止人掉下去,記得小的時候,她就很喜歡來天台,這裡可以一直看到上城區的建築,父王擔心她掉下去,命人連夜打造了一圈堅固的圍欄,圍欄只比她矮一個腦袋。她的父王愉快地告訴她,每當她長高一點,他就會命人再往上加固,既不會掉下去,也不會阻擋她的視線。
那時候那麼寵愛她的父親,後來卻巴不得她死掉。不但把她流放到充滿怨靈的荒漠之地,甚至連線幾次派了殺手過來殺她,最後,終於不再有殺手的時候,她以為他放棄了,可是卻得到了他病逝的訊息——即使在病榻之上,他仍然派了兩波刺客過來。
昨天晚上,她看到她的梳妝檯上放著一根黑色的鴉羽,這是黑暗商人羅傑的印跡,下面有一張便條,上面只寫著天台。
是羅傑來了嗎?皇女欣喜地想,但是隨即一想又覺得不對勁,羅傑不會用這種方式與她碰面。如果他想見她,可以是任何時候,任何地方,而且她的衛隊也沒有從郊區收到城堡的訊息——可不是羅傑,又會是誰?
想了一夜,皇女還是如約去了天台。因為留下便條的人,不是羅傑的話,也應該是知道羅傑與她的事情的人。她想不出是什麼人,但是如今箭在弦上,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她猶豫再三,沒有羅傑,她是無法成為女皇的。
初冬的風挾帶著寒意吹過皇都,整個皇都都在戒嚴重,皇女的事情雖然還沒有正式公佈,但是很多人都能聞風辨位,知道皇室又有什麼舉動了。這些人在等待著訊息,看哪個人能更強勢地霸佔著皇位,所以皇都表面上很平靜,甚至沒有人詢問財政大臣與宰相的去處,沒有人關心撒克洛公爵,也沒有人在意亞羅將軍,好像他們就是理所當然地不在了。
皇女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她還沒有梳妝,金色的長髮散落在肩膀上,被風吹起的時候,洩露了她過早衰老的容貌。
在扶手邊站著一個男人,黑色的斗篷讓人有種窒悶的感覺,在冬日的寒風中顯得更加挺拔與冷酷。
“是誰?”她不敢過於接近這個人,所以在遠遠的地方詢問,這時候她才有點兒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