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撒克洛公爵不得不出聲,否則這個人會一直把他晾在那裡,直到第二天的早晨。
“哦,”艾洛斯的手指翻過一頁日記,“他們太吵了,儘想著從我口袋裡掏錢,我得讓他們乖乖閉上嘴……唯一的辦法就是聲音比他們響,再把他們趕出去。”
撒克洛皺皺眉頭,他已經囑咐過他無數次了,但是這個人從來不聽取他的建議,好吧,即使這樣,他還是得說,誰讓他現在是國王呢:“請不要這樣,這樣會讓他們更加不滿的。”
艾洛斯冷笑起來:“他們從來沒有滿意過,除非我將整個國家送給他們。”他擺擺手,“相信我,讓他們滿意的做法就是把他們轟出去,至少讓他們知道,我沒有厚此薄彼。”
公爵覺得頭有些痛,他一邊安慰自己,這只是暫時的,一邊告訴艾洛斯明天的行程。
“宗教法庭?”艾洛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兒,“那是什麼東西?”
“是教會的一種審判制度,”撒克洛向他解釋,“有別於普通的法庭,這裡的受審人員都是異教徒或者教會的神職人員。通常來說是兩年一次,但是有突發情況的話,也會開庭,不管是哪種情況,國王必須到場。”
“為什麼?”艾洛斯不樂意了。
“因為這個國王的義務。”撒克洛耐著性子解釋說,“在人類社會中,想要獲得某種權利,就必須要盡一些義務,由這些權利衍生而來。”
聽起來一點道理也沒有,人類真是可悲的生物,艾洛斯想,然後他一副先哲的口氣開口說:“我完全不理解,但是這完全是因為你們人類不夠強大。”因為不夠強大,所以必須對任何條件妥協,他原本以為國王是最強大的人類,而現在這個人類世界告訴他,最強大的是規則,人類社會的規則,它凌駕在所有人類之上,包括國王。
可悲的人類社會,在他還是龍的時候,他一直覺得人類就像螞蟻,庸庸碌碌,而現在,他發現人類活的比螞蟻可辛苦多了。
“我會去的,”龍說,“因為我現在是國王。”他的口氣傲慢,但是妥協了。
撒克洛鬆了一口氣,現在要說服他容易多了,剛開始的時候——那段時間簡直不容回憶,用“慘烈”來形容就差不多了。
“我明天陪您一起去,”他站起來說。
艾洛斯對他晃晃手,示意他離開,這個人在他面前,他就會心情不好,一半原因是因為對方總對他說教,另一半原因嘛——大概是因為他覺得這個男人秘密太多,心思太深,讓他覺得不舒服。
當然,龍不需要去在意這個男人的想法,他們是不同的,甚至不是同一種生物,就像人類沒必要去想螞蟻在想些什麼。
“等一下,”看到這個男人忽然站了起來,艾洛斯第一次開口阻止他離開。
“是的?”撒克洛轉回身,但是並沒有坐下,他可不認為這個人是找他嘮家常。
看起來纖弱的少年懶洋洋地坐在高背椅上,漂亮而細長的金色眼睛極少注視著他:“下次來這裡的時候,記得把血味洗清,我不喜歡。”
雖然這裡不是他的巢穴,但是也在這裡生活了一年,艾洛斯也將這個宮殿劃為他的領地,他不喜歡血的味道出現在這裡。
“我知道了。”男人順從地說。
“滾。”艾洛斯一抬手,金色的眼睛不再看向這個男人。
撒克洛無奈地轉身,尊重?指望艾洛斯會尊重人還不如指望主教把教會的錢全部還給信徒來的現實。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抬起手下意識地嗅了嗅自己的袖子,上面沒有任何血的味道——沒錯啊,他是換了衣服才進宮覲見的,為什麼那個孩子還知道有血的味道?
孩子……?這麼形容艾洛斯的確挺像的,他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不知世間疾苦,不明白人心險惡,他傲慢地理所當然,就像他真的是一位國王一樣。
事實上,撒克洛絕沒有像他看上去的那麼平靜,畢竟他一年前帶回皇都,坐在王座上的是一個連他也不知道的什麼東西。
至少他的語言天賦不錯,雖然是大陸通用語,好歹帶上了皇都的地方音。
鐸德亞山谷的名聲一直不好,總的來說,那裡是一切超自然生物的生活範圍,不知道從什麼年代開始,各種奇怪的傳說從那裡流傳出來,大多是一些冒險者帶來的,甚至還有人帶來的龍的訊息——這多少有點不現實,畢竟在一百多年前,龍已經在這塊大陸上消失了。它們都遷往海洋的彼端,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龍族和人類就是那樣缺少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