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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靖對站在走廊盡頭的雷霆揮手;表示自己會照顧好少年;然後款步走到男人病床前;翻看他的病歷記錄。
男人的妻子見來人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長者;溫和的眉眼下彷彿蘊含著無窮的智慧,心中頓生希望;連忙迎上來急迫的問道,“醫生;我丈夫的腿還有救吧,”
“他受傷多久了,”曲靖沒有直接回答。
“傷了兩個月了;開始只是破了一點皮,以為嚼點菸草葉子敷上就好了,哪知道會越來越嚴重。”說起前事,女人低頭掉淚,懊悔不跌。男人也發出幾聲痛苦的悲鳴。他們都是農村人,全靠勞力過日子,沒了腿簡直不知道將來該怎麼活下去。
大腦接收到的呼救聲陡然拔高,駭得韓卓宇後退兩步,緊緊貼住門板。哪怕是救小正那一次,他也沒有聽見過如此絕望的嘶喊。
曲靖回頭看了少年一眼,轉而繼續翻查病歷和CT片,眉頭越皺越緊。
病房裡安靜的落針可聞,幾分鐘後,他才再次發問,“他的主治醫生是怎麼說的?”
問起這個,女人剛收起的眼淚又開始大滴大滴往下掉,抽噎道,“醫生說沒有辦法了,為了防止病情惡化,只能把腿鋸斷。”
敗血症併發骨髓炎,經過兩個星期的治療還是無法控制病情,且傷口感染的細菌對抗生素已經產生了耐藥性,為今之計只有鋸腿一途,哪怕集齊了世界上最頂尖的外科醫生,也會做下同樣的判斷。
曲靖搖頭嘆息,對女人如實說道,“他的腿必須儘快截肢。現在動手術只需從膝關節截斷,再拖幾天整條腿都保不住了,還很有可能危及生命安全。”
要腿還是要命,只要思想不是太過偏激的都會選後者。女人捂臉痛哭,男人咬牙偏過頭去,隱藏自己絕望到扭曲的表情。
韓卓宇倉惶後退,直到離開病房老遠,再也聽不見男人的呼救聲才停下。
“怎麼了?被嚇住了?”曲靖追上前,按揉少年毛茸茸的腦袋。
韓卓宇默默不語,那種無力的感覺還積壓在心底,堵得他胸口發疼。
【宿主,這種程度的患者你就受不了了嗎?今後怎麼當醫生?】9527試圖用激將法,【如果你害怕我們就回去吧。以後再也不提考醫學院的事了。】
‘不,繼續!’少年固執的搖頭,慢慢朝另一波絕望的呼救聲進發。
曲靖興味的挑眉,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
下去一樓就是心血管科,每個病房基本都住著重症患者,呼救聲十分密集。甫一踏入樓層,韓卓宇的太陽穴就開始一抽一抽的痛。他緩緩走過一間間病房,側耳聆聽病人的吶喊,最後在其中一間停駐。這是一個VIP病室,條件很不錯,病床上躺著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鼻端插著氧氣管,手背扎著吊針,正對著天花板發呆。
聽見腳步聲,他以為是自己的親人,微笑轉頭看過來。
他的表情很平靜,與之相反,內心卻發出一陣又一陣哀鳴,並不淒厲,也不尖銳,但比所有人都無助深沉。
被拉入泥潭無法呼吸的感覺比之前更難受,韓卓宇微微膽怯。
“你找誰?”一名中年婦女拿著一沓檢驗單進門,見到身穿白大褂的曲靖,疑惑的表情變成驚喜,“醫生你快幫我爸看看他什麼時候可以動手術。這都在醫院躺了兩個月了,別的病人都出院了,他怎麼還好不了?”
“給我看看。”曲靖接過女人手裡的檢驗單,很快就有了大致的瞭解。
“抱歉,你父親沒辦法動手術,只能接受保守治療。”曲靖搖頭,“你看,他的肌酐已經達到了400,超過500就得血透,腎臟的問題比較嚴重。血糖29,間接導致血壓居高不下。多年服用降血壓和降血糖的藥物已經侵蝕了他的臟器,使他無法承受一場手術帶來的傷害。你們再耐心住一陣,等血糖和血壓得到控制了再說。”
女人非常絕望,老人卻彷彿毫不在意。
深沉而無助的呼救聲不停迴盪在腦海,韓卓宇慢慢退至走廊,小心翼翼的出了一口氣。
【還繼續嗎,宿主?】
“現在去哪兒?”
9527與曲靖同時問道。
韓卓宇抿唇,抬腿往呼救聲最尖銳的地方走去,那是下下層的癌症科。
他蒼白著臉,一步一步踩碎那些淒厲的尖叫,絕望的吶喊,無助的呻…吟,來到走廊最盡頭。
隔著一扇門,他就已經接收到了那最最尖銳的訊號,彷彿連神經都在震顫,用腳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