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股暗流湧動。
幻雲天警惕,站起身環顧四周。
不是櫻珞,她還站在萬丈高的懸崖頂上,冷冷注視著這黑暗的深淵。
那麼會是誰?能帶來這麼大的力量卻又不是天界的……幻雲天一驚,冷汗冒出。
在這深淵的底部,無數雙眼睛正緊盯著這位突然從天而降的天界之人,暗夜的部族也在心裡盤算,該如何對付這貿然造訪的不速之客。
兩邊都在沉默著,靜寂的崖谷連月光都照不到,黑黝的巖壁長滿了茂密的雜草,其間不乏幾棵從石縫中倔強而生的大樹,風從頂上刮下,吹起草葉簌簌作響。
幻雲天抬起右手,食指指尖泛起點點白光,照亮周身三丈地。
暗夜的部族退了退,不作聲地繼續觀看。
上去即是死,若在底下,或許還能留有一命。幻雲天思忖著,試著往前走。
腳底的路面鬆軟潮溼,長年不受陽光照射的土地散發著腐爛的氣味,青色的苔蘚踩在腳下滑得膩人。幻雲天小心翼翼地走著,不借助任何法力,像普通人一樣摸索著前進。
這就是人間界,有風有陽光有清澈的溪流,百花奇香,古樹參天,結實廣闊的土地孕育了萬物。對人類而言這短短的數十年就是漫長的一生,高興時笑,痛苦時哭,憤怒時恨,而賦予了他們這些豐富感情的正是南天護法,她彈奏著金色的七絃琴,用曼妙的樂曲體現著每個人的喜怒哀樂。難怪南天會如此溫暖,難怪南天護法會如此溫柔,她所司掌的情感,正是一切罪的發展。
草木的氣息撲入鼻間,帶著一種不安的味道,幻雲天停下前行的步子,讓指尖的光更加明亮。
頭頂也有光在閃,幻雲天貼緊潮溼的巖壁,讓指尖的光一點點熄滅。
“雲兒。”櫻珞輕喚,落在幻雲天剛才所站之處。
“櫻珞?”幻雲天一尺,她怎麼也下來了?
沒有聲音,四周如死般沉寂。
西天護法來了,報仇的時刻來了。暗夜的部族忍不住笑出聲,他們終於不用再忍受這無盡的黑暗與仇恨!
“雲兒?”看到那團不甚清明的白色身影,櫻珞張開雙手,光芒四射。
幻雲天就在眼前,他一臉驚恐地望著她,他的身體在發抖。
“雲兒,你在那啊。”櫻珞的身上沒有殺氣,她暖暖笑道:“來,過來,雲兒,這裡太危險,我們早些回去吧。”
幻雲天本能想拒絕,但他的雙腿卻不聽使喚的,慢慢走向她。
“乖,雲兒。”櫻珞笑。
起風了,同時,也漸漸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低低的碎語,沉沉的呼吸,那些從黑暗中跳出的身影阻止了幻雲天的前進。
那麼多的妖魔,滿滿站了整片山谷。
扭曲而醜陋的臉,奇形怪狀的身體如樹枝般曲張著,黑色的羽翼收在背後,抖落不祥的氣息。
櫻珞被圍在中間,冷冷的銀光四射,幻雲天一步也邁不出。
“東天護法。”像沸水翻騰的奇怪聲音,幻雲天身旁不知哪個妖魔低聲警告他,“不想死就不要再前進了,這是我們和西天護法的恩怨。”
喉嚨滾動,幻雲天搖搖頭。
“我……控制不了……”他艱難開口,“自己的身體……我,要過去……”
他說著已邁出步子,法術召喚,響起了某種被撕裂的聲音。
黑色的血,被隔在幻雲天眼前,無力地流下。
櫻珞的笑聲傳來,尖利刺耳。
更多的撕裂聲響起,妖魔一起發出了沉悶的低吼。
幻雲天無意識地揮手,從指尖發出的光如劍般鋒利,他茫然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慢慢有了笑容。
鮮血濺到了臉上,太多了,他根本無法全部隔開。是誰在控制他?是櫻珞嗎?不,不是,是他自己,他突然渴望這些冰冷的血,他突然享受這些冰冷的血,腥臭的氣味逐漸蔓延,他知道自己正走向她。
那奪目的銀光燃燒如熾熱的火焰,迅猛如狂怒的野獸。
幻雲天看不到,他完全被那層光芒所震懾。
太可怕了,這就是西天護法的力量嗎?為什麼會如此強大?難道雪姬也不如她嗎?
他聽到了櫻珞的聲音,她要趕盡殺絕!他聽到了她興奮快樂的聲音,他攥緊拳頭,再一次擋住落到臉上的血。
那不是他殺的!他已經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殘殺,他知道這些妖魔根本不是天界守護者的對手,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