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這麼早熟了,你不會揹著我教了他什麼不該教的東西吧。”培養感情都說出來了,讓父親很不爽。
我只負責文化教學,生理衛生課程和性教育是你的事——啞巴攤手,表示不關他的事,不過很識相地沒有說豆豆拿著一枚糖果戒指去跟紅紅求婚,結果小姑娘奶聲奶氣地說要先培養感情才能在一起的事。這個詞,大概是從那學來的吧。
兩人圍繞豆豆是否太過成熟的事討論了一會,啞巴的觀點是童言童語不必當真,更別拿大人的想法去套,可星騅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想跟兒子談一談。爭論當然沒有結果,河邊倒是到了,男人沿著河堤來回走了一趟,找了個水源回流溪草肥美的河灣,麻利地取出道具,動手佈置。
其實他根本不會釣蝦,方法是從網上學來的,這是首次實施,所以選擇用比較簡單釣網而非釣竿。
他的捕蝦利器是一個直徑約半米的圓形篩漏去掉底部,用紗網蒙上後改造的撈網。往四周繫上線,中間放上碎肉和玉米麵做成的餌料,慢慢沉入水中,等玉米杆做的浮漂有動靜,確定蝦子上鉤再提起來,竟然有幾個收穫。
“這也太簡單了。”還以為是多麼有技術含量的事。
嫌簡單,你來試試——把竹竿遞過去,男人抱著胳膊看星騅小心翼翼地提起撈網,什麼也沒有。
“為什麼啊!”反覆幾次,有些洩氣。
因為你沒耐心,動作又這麼大,還沒把網拉起來蝦就嚇跑了——啞巴解釋,然後手把手示範——先觀察浮漂,動了再用手臂的力量,提起來的時候要快。
“哎呦,麻煩死了,幹不來,交給你了。”星騅不是沒耐心,也不是幹不了細緻活,拿手術刀的人這點定力還是有的。他只是覺得可以交給啞巴,自己就不用那麼累,乾脆偷懶休息會,有點撒嬌的意思,不過不明顯,兩人都沒察覺這中間的變化。
此時,他躺在草叢裡看天空。夏天的夜來得特別遲,到了晚上八點天還大亮著,常常出現日月同輝的奇異景象:“好久沒那麼放鬆了,你來了以後日子真好過,一眨眼一天就結束了。你看,那邊的雲多美,要是能每天這樣看日落就好了。”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那我就一輩子陪著你,陪你哭、陪你笑、陪你難過、陪你喜悅、陪你看所有的美景——啞巴守著釣蝦網,眼睛卻隨著星騅的目光望向天際,那天邊火燒似的的雲霞一團緊挨著一團,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男人看了一會,也跟著露出會心的笑容,好像他守著的不再是明天的吃食,而是整個家的希望。
“滾,再也不想見到你了,沒良心的混蛋!”美好的氛圍被清脆的耳光和尖銳的詛咒聲打破,哭著從河堤上跑過的是那個非常美的少數民族少女,阿幼。
“快跟去看看,別鬧出事。”好像是吵架,那男的捂著臉,也不去追,反而朝反方向跑了。星騅認得阿幼的家人,還很熟,怎麼可能視而不見。加上這孩子性子急躁,年齡又小,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就怕一時想不開做傻事,必須得跟去看看。啞巴明白他的焦慮,不用多說,立刻朝少女離開的方向追去。結果拐了個彎,看聽見撲通一聲,人沒了,只剩下河面一圈水花。
喊不出來,這附近也沒有人,沒時間思考,啞巴把鞋和外衣甩掉,跳下去救人。
這附近水位較深,水流湍急,又長滿半米長的水草,男人下去以後看不清底下的情況,紮了幾個猛子才撈到已經半昏迷的少女,把她託到水面。
“沒事吧。”星騅也趕過來了,幫忙把人拉上岸,開始急救,卻忽略了啞巴還在水裡。
男人水性雖好,但很少進入自然水域,游泳池裡哪有這些危險。他被水草纏住左腳,越掙扎越緊,加上河床淤泥太厚,沒有著力點,在水裡沉浮了好久,竟然沒辦法掙脫困境。星騅正在幫女孩人工呼吸,一轉頭髮現啞巴正在掙扎,嚇得不輕,也是不經大腦思考喊了幾聲有人落水了就跳下去救人。
他潛下去拔纏住男人腳踝的水草,而啞巴已經急得臉色發白,兩人在水裡上上下下,居然誰也沒救得了誰,最後還是聽見呼喊的農民趕來把人拉上岸。
你瘋了——啞巴摸出放在入水前脫下的上衣口袋中的手機,氣得手抖發抖了——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你有幾條命啊!
“我只知道不能讓你死了!”星騅的肚子有點不舒服,不知是不是跳下去的撞擊造成了傷害,但他還是強忍著站起來:“你要是有個什麼意外,讓我和豆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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