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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練離的頭臉也埋入那清潤的水裡,沒有能聽到阿成的話。

洗完之後,練離換上阿成拿來的衣服,走回屋裡。

農家的院落,平日白天是不關門的,門口,出現了一個挺拔的身影。

阿成的嫂子迎了上去,問,“你找誰?”

那人答:

“對不住,我是來尋我的弟弟的。”

來人面目十分端正英俊的,只面色略有些蒼白,脊背挺直,溫和裡有幾許的威嚴。

跟在嫂子身後的阿成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

“你是來找練離的吧?你是他的哥哥?”

來人也稍稍有些意外,然後點點頭。

阿成衝著裡面大聲叫,“練離,快來快來,你哥哥來了。”

有踢踢踏踏碎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然後一個人衝來進來,又在堂屋裡站住了,再也不肯上前半步。農家的房屋,即便是寒冬,也有不緊閉窗戶的習慣,有黃昏的最後一縷光線照進來。

薛允誠看著那黃昏光線中的小孩,亂糟糟地穿了不知誰的衣服,長而大,外面又罩了一件怪里怪氣的棉衣。額角還有未乾的水滴,亮閃閃地一路滑下面龐,依然是明淨出塵的模樣,是他心裡深藏的明珠。

練離想,咦,原來他變化做人間的人是這個樣子的。心裡溫的熱的,卻瑟縮著不敢上前,怕那個是個走近了就要碎的夢。

還是阿成打破了沉默,“不要都站著啊,進來坐。”

閻王道:

“在下……我是薛允誠,我是來接練離的。”

阿成說,“知道知道,你是練離的哥哥嘛。練離,原來你姓薛啊。”

阿成把練離拉過來,“幹什麼練離,你看到哥哥不高興嗎?不是晚上來想哥哥哭來著?”

練離的臉被那水珠弄得癢,撫了鬢角低下眼小小聲說,“我哪有哭?”

薛允誠攬住練離的肩,“練離,我來接你回去。”

練離的眼裡突然就湧上淚來,大睜了眼不敢眨,生怕那淚珠當場就掉下來,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他了呢。

阿成的嫂子也不再發愣,走上來說,“來了就是客,先到裡面坐一坐,一會兒就吃飯了。”

帶了兩人走進裡屋,端了茶水過來,一邊碎叨叨地寒暄。她的聲音很高昂,在人耳邊翁翁地響,卻是喜滋滋的,薛允誠笑著說多謝。

等到屋裡只剩了兩個人,一下子靜下來,練離從未有過的安靜,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還是薛允誠抬手在他額上彈了一記,說,“怎麼了,不是最喜歡說話?”

練離終於抬起眼來,開口道:

“我……”

那緊咬的牙關一鬆開,淚水就掉了下來,一滴又一滴,落在薛允誠的手背上,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也沒有聲音。

薛允誠伸出一根手指,接了那眼淚,亮晶晶地綴在指尖,握起拳,把那一滴淚收進手心。然後說,“別哭。說話。”

練離有一點點的唔咽,“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薛允誠的臉上有一個溫柔的笑影,在漸漸升上來的黑暗裡若隱若現。他很慢很慢地說,“不……會。”

練離的心裡所有的委屈與憂傷決堤而出,他俯身趴在薛允誠,抽泣起來。聲音小,可是時間很久,薛允誠摸摸他的頭說,把他的臉抬起來,用一隻手接在他眼睛下。

練離說:

“什麼?”

“再哭下去,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薛允誠說,“替你接著。”

練離終於咧開嘴笑起來,笑容浸潤在淚水裡,黑暗裡竟然有陽光裡的明媚。

薛允誠,練離與阿成及兄嫂坐在一處吃晚飯。

主人非常地爽朗,客人也非常地有禮。阿成嫂子雖然是女流之輩,卻有很好的酒量,酒是自家釀的,練離只嚐了一口,就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去。薛允誠卻不動聲色地喝下去。

練離想,如果這一家子知道,這飯桌之上坐的是誰,會怎麼樣呢?

想著想著就用飯碗擋住了臉,吃吃地笑起來。

這一頓飯,賓主盡歡,唯一讓阿成一家子不太滿意的就是,那個做哥哥的,生怕弟弟多吃了,透著有點奇怪。

晚上,主人留客人住在客房。練離脫衣服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咚地掉在了泥地上。

練離手忙腳亂地要去撿,卻晚了一步被薛允誠拾在手中。

薛允誠說,“是什麼?”

那是一個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