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慌慌張張地捧著那又長又重的裙裾。場面十分滑稽。
十八皇子捏捏允諾的耳朵,說,“小允諾,你可是惹禍上身羅。”
十八皇子一語中的。
許是人間天宮千百年來都是一樣,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本來,允諾讓龍王的侄女失了面子,她是很討厭他的。可不知怎麼的,回去之後,他那輕若風淡若水的笑容老是在她的眼前晃,她總是想起他清清朗朗的笑語聲。她突然發現,她喜歡上了他。央求母親讓叔叔給她去提親。天宮的女性,與人間不同,是比較尊貴的,由女方提親,也不是什麼奇事兒。
龍王瞭解到,對方那男孩子,居然是老閻王的兒子,也十分滿意,要知道,天宮人間與地府,是支撐天地乾坤的三大支柱,老閻王的地位是相當高的,連玉帝都要給三分薄面。龍王開始心裡有點兒惴惴的,顯然是他們有點兒高攀了。誰知老閻王竟一口答應了。婚禮就在一月後。
那一天晚上,黑君黎忙完了剛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就看見允諾站在夜明珠的光暈裡,等著他。
他有許久都沒見過他了,他彷彿長高了一點,眉目間有一點他從未見過的悽楚。
還沒等他說什麼,允諾手指捏了一個訣,使了個障眼法兒,四周一下子籠了一層黑暗,在那黑暗裡,允諾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
黑君黎慢慢地回手抱住那個修長微涼的身子。在那一瞬間,他明白了一件事。原來,他是這樣地愛這個孩子,他對他的寵溺關懷原來是於對允誠的不一樣的。他清清楚楚地記得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他真是捨不得丟開他,他的頭髮光滑得象絲一樣,在他的指縫間流淌。
允諾急促地說,“我們走吧。逃走吧。我們去人間,去山裡躲起來。做野人都行。”
啊,黑君黎想,做野人麼?他是可以的,他身份低微,粗糙結實,但是,這個孩子,他是不行的。
黑君黎說,“你可知道天宮對私逃的仙家是怎麼懲罰的嗎?”
他們會比地府的孤魂野鬼還不如,天地之間,不會再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允諾抬起頭,臉上有狼籍的淚痕,眼神卻明亮而堅定。
“我不怕的。”
他浸在淚水裡的臉上露出笑容,“我不怕。”
“但是,我怕。”
允諾愣住了。
黑君黎停了許久許久,一字一字地說,“允諾,要成親了,就是大人了。孩子話不能再說,孩子事兒也不能再做了。”
允諾說,“哦。這樣啊。這樣啊。”
然後,他把他推開,除去了障眼法。
夜明珠柔漫的光暈裡,董允諾的臉上,濃重的是恨意,淺淡的是惆悵。張揚的是得意,隱忍的是憂傷。
他笑著說,“好,黑君黎,你就繼續你的修煉等著成佛吧。我不希罕你了。我要一年納一個妾,從此以後,足足地風流給你看!”
他並沒有真的一年娶一個。但是這幾十年裡,他那風流的名聲傳遍了地府十殿,天宮也是盡人皆知。無數美麗的女孩子,充斥在他殿中。每十年便輪換一次。
他再也沒有來過十殿。
但是,黑君黎,卻始終覺得,他不過是一個任性而絕訣的孩子,被情所傷,痛也不知何處去訴的孩子,茫然而悽惶。
黑君黎並不知道,在百多年以後,他自己會有那麼大的決心,穿越了時間的通道,重新回到那個夜晚,對那個無畏的少年說,“好,我們走。”
此時,他還並不知道,愛,原來可以讓人那樣地勇敢。
此時,他只是黯然神傷。
他呆在空無一人的偏殿的時候,常常會覺得,只要他一回頭,就會看到那個徘色的背影,長長的頭髮,柔軟而細密,象冥河邊一樹一樹的枝條。
那樹的名字,叫做離恨長。
番外一完
番外二
這一年,王母娘娘又開蟠桃會。天上地下的許多仙家都被邀請到了。
地府十殿的閻王薛允誠自然在其中。
練離興奮地問,“我也能去嗎?我也能去嗎?”
允誠道:“是啊。不過,你得扮成我的小侍從。”
練離修行尚淺,不在邀請之列練離蹦跳道:
“沒問題,沒問題,我給你抬轎子都成。只要讓我去玩兒。我還是第一次去蟠桃會呢。”
隔一下又道:
“你說是不是六千年一結果的蟠桃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