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怨不到這人的頭上,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去埋怨為什麼他沒有在昨天晚上推門進來,忍不住去埋怨為什麼他不肯去為那個還被關在地牢裡的人開那麼一次口去求情。
霜晴卻是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才引得他家主子這般的目光。有責怪,有憤怒,有無奈,更多的卻是諱莫如深的情緒。
“都坐吧。”姬璇煌看著霜晴一臉的茫然,只是嘆了口氣便收回了目光道。
左右的侍女聞言走上前來為他們端上碗碟,擺好碗筷,又在一旁站好,隨時準備為他們佈菜。
菜色雖不奢華,卻也絕不寒酸。有粥,有各色的主食和小菜,間或的還擺了幾盤點心,也有甜鹹之分。只是姬璇煌對著這樣豐盛的食物卻是半點胃口都沒有,只是覺得難以下嚥。想著那人還在地牢裡,也不知道到底吃過了飯沒有。昨天晚上那麼冷,不知道地牢裡有沒有被子給他蓋。他的身體那麼弱,萬一受了涼又染了風寒又要怎麼辦。
越是這樣想著,越是不自覺的逼迫著自己,他便越是坐立不安,幾乎連呼吸都變的困難。終於,他不得不承認,他低頭了認輸了。即使丟了面子,即使一時難看的難以抬起頭來,他也不能再這樣任由著自己不停的折磨著自己了。他要去見他,哪怕會被所有人所嘲笑,他也不能在忍受這樣心神不寧的日子了……一刻也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他霍然起身,拿起掛在一旁的披風便風一樣的不等其他人回過神就離開了。
霜晴和蘇子卓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明白了。
“跟去看看?”蘇子卓道。自從聽到姬璇煌打算成親的訊息之後,他就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了無生氣,看了便讓人感到心疼和難受。
“嗯。”霜晴點頭,“我去就好了,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吧……”他看著蘇子卓憔悴的臉龐,不過只過了一個晚上,他的臉上已經冒出了胡茬,看起來狼狽極了,再也不服平時的風流風度。
蘇子卓聽他這麼說,也只是搖了搖頭,慘然笑道:“你覺得我還可以安心呆在這裡嗎?”
霜晴也是沒有辦法,他看著他這個樣子,想要勸說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到了這個時候,便順著他的意思吧。霜晴想。
“那便走吧。”他道。
兩人一前一後的趕去了地牢。那裡冷清的不像話,門口的守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撤掉了,更顯得這個僻靜的地方陰森的可拍。
霜晴的心裡雖然閃過一絲的疑惑,但是當務之急並不是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所以他也並沒有在意,便和蘇子卓一起向裡面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吵雜的犯人們今天都噤如寒蟬半點聲響都不曾有過,見他們兩人進來也不再是纏著他們挖諷或求情,而是僅僅的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裡,連視線都不敢與他們相對。
霜晴心裡的疑惑更甚,不但是因為犯人們的反常,更是因為越往裡面走便越是濃厚的血腥味。明明在門口的時候並沒察覺,可是現在不過是走到了牢中央,竟然就被這陣鐵鏽味壓得喘不過氣來。他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最後簡直是在跑了。他不知道在地牢的深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擔心姬璇煌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可是當他走到了最裡面,看到那個讓自己擔心的人平安無事的時候,卻更是無法放下心來。
屍體幾乎鋪滿了整間牢房,暗紅色的血液順著鐵欄杆的縫隙緩慢的流出,傳出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讓人幾近不能呼吸。每具屍體的臉都扭曲的不成樣子,瞪大了眼睛,已經凝固的眼睛裡還透著顯而易見的恐慌,整個表情猙獰而可怖。
就在這一群屍體的中間,姬璇煌背對著牢門而跪在地上。黑色的外袍著地,染上了那滿地的鮮血,而泛著暗紅的光,顯得格外的死氣瀰漫。
霜晴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麼。他不可能沒有聽到了他們進來的聲音,但是卻依然毫無所覺的背對著他們,空門大開毫無防備。他輕輕的開口喚了一聲主子,他看到了那人的身影明顯的顫了一下,卻依然沒有轉過頭來。
“璇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蘇子卓從霜晴的背後走出來,看到這樣的情況自然也是吃了一驚,但是他更關心的,還是那個像是化身為石像般的跪在牢中間的人。
就在他們以為姬璇煌不會再回應他們的時候,那人卻緩緩的站起來身來,像是從地上抱起了什麼東西,小心翼翼的生怕用大了力氣就會弄碎了一樣,那樣的輕柔的不可思議。
他走出牢房,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