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被子上攤開著書本。陽光裡,他看過來的眼神平靜而美好。
這樣一個人,要如何才會成為手染鮮血、率領千軍萬馬起義的人物呢?
本仙忽而覺得一陣眩暈,搖搖頭,眩暈感卻又沒有了。眼前仍是元福,定定地看過來。本仙微笑了一下,狀似隨意地開啟話題:“元福,你從前聽說過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看著本仙,也微微笑道:“大人是什麼樣的人,便是什麼樣的人。何必在意別人怎麼說。”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小人身份低微,不敢妄議。”
這小子真是滑不溜手……本仙慢慢地在桌面上敲著手指,心中定奪,冷不丁抬頭看他問道:“你可恨我?”
對方臉上一瞬間現出了驚訝的神色:“大人為何這麼問?”
他驚訝的神情不似作假,但本仙心中知道絕不是這麼回事。忽然覺得心中豁然開朗,又笑起來:“你恨我也無妨,那也是應該的。”若他不恨蘇景白不恨本仙,又要如何在三年後下得去那一刀呢?
元福看了本仙一會兒,突然掀開被子,作勢便要下床請罪。本仙先他一步疾步上前扶住:“你這是幹什麼?”
他不依,只是掙扎著要跪地:“小人從無怨恨大人之意,還望大人明鑑!”
本仙嘆了口氣,手上使力,將他托起。他抬眼時,本仙也看進他眼睛裡去。
“我並無此意。剛才那句只是隨口一說,你也不必多想。”剩下的卻不能與他解釋,便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你為何不用‘元歸’這個名字?”
元福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便平復如常:“大人是看到小人的長命鎖了吧。”
本仙點點頭,不欲否認:“當時你發燒昏迷,我幫你脫溼衣服的時候看到的。”
對面的人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許久方道:“元歸是小人父親請村中的教書先生起的名字。元福是母親給小人起的乳名,自記事以來就一直用著。小人覺得這個名字便很好,用慣了,也不想改。”
他如今只是元府上的一個下人,叫“元福”倒是更合適一點。
本仙看著他,輕聲道:“總有一天,你會用得上元歸這個名字的。”
那天晚上,本仙夢見與蘇景白一起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看著殿門轟然一聲倒下。
一身戎裝的元歸提劍而來,身後血紅一片。
從睡夢中猛地驚醒,一轉頭,赫然看見窗上映著一個巨大的影子。還來不及出聲,門吱呀一聲開了,蘇景白裹著被子,像一隻巨大的球一樣滾了進來:“清微,我要跟你睡。”
“你白天還沒鬧夠哪?”
蘇景白這次卻堅定得很,頂著本仙的武力鎮壓鼻青臉腫爬上床來。黑暗裡,他眼睛亮晶晶的,恍惚又有點當年狐狸那樣綠瑩瑩的光芒。
“你又不會少塊肉。”他又開始耍賴,死乞白賴地搭一隻胳膊在本仙腰上,帶著點鼻音低低地嘟噥,“我怕晚上一睜眼醒來,結果發現只是做了個夢,你還是被刺客追殺落到山崖下面,不知道在哪裡……”
蘇景白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他找到本仙時那一抱一親,讓本仙完全忘記了當時本仙生死未卜,他該有多麼擔心。如今本仙正在怒氣衝衝,他又一句話把本仙的心軟全部勾了起來。
這晚,本仙沒能成功地把蘇景白趕下床。
☆、第三十節
第二天早晨,本仙就後悔了。這死狐狸睡著了之後,又自動自覺地趴成了一個米字。他那長手長腳,硬是把本仙擠到了床邊,早晨起床,端的是腰痠脖子疼。
昨日那種眩暈感又來了。本仙頭昏腦漲,揉著太陽穴,一腳將蘇景白踹下床去。
蘇景白哼哼唧唧地醒了。洗漱用完早餐,他便一臉嚴肅地叫來人,下令即刻收拾東西,馬上回宮,越快越好。
等人退下了,本仙才有機會問他:“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急要回去?”
蘇景白一臉嚴肅地道:“我不喜歡這個地方。”
你都住了一個多月了,這時候說不嫌晚了嗎?本仙甚是無言地看著他,看得蘇景白心虛氣短,瞥開眼睛:“這地方太危險了!還是宮裡安全。”
他不肯說實話,本仙卻明白過來,是本仙遇刺的事情讓他擔心了。心頭忽而一暖,抬手揉了揉他腦袋。蘇景白傻乎乎地看過來,忽而耳朵就刷地一下紅了,跳著腳吱嗚著拔腿跑了。
本仙瞧他跟逃命一樣地跑開,完全不見當時把本仙壓在山洞壁上強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