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發熱,足足過了三天人才醒了。
趙慎奇搞不懂這間醫院跟幫會有什麼聯絡,他母親、父親都是在這裡閉的眼。現在,將會是古律。
那雙淺栗色眼瞳平時大概總是有些強作歡顏時的麻木,反倒是現在流溢位寶石般的奇異光彩。趙慎奇看著那雙眼睛,心裡狠狠地罵著:靠,誰 TM 發明的“迴光返照”這個詞的,生生拿來硌應人的。
古律本來就性子溫和,這時也沒顯出一絲激烈,只是一直看著趙慎奇,他大概也很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趙慎奇也平靜得很,一言不發,輕輕地握著他的手。
古律嘴唇動了好幾次,只是總沒說出什麼。
趙慎奇拍著他的手背,低聲安慰:“你彆著急,不要急,累的話就歇會兒攢攢力氣,有什麼話慢慢說。”
古律努力了很久,終於發出了嘶啞的聲音。那聲音太過微弱,趙慎奇趕緊彎下腰,把耳朵貼上了他的唇邊。古律說一個字就頓一下,很吃力,好不容易說完了,已經筋疲力盡。
趙慎奇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和一支簽字筆,把古律所說的那個地址寫在名片背面,遞到他眼前,說:“你看看,沒錯吧。”
古律費力地辨認著那張卡片上的字跡,上面寫著“城北桂花巷東一院三棟二十九號”,果然一字不錯,就抿著嘴角對著趙慎奇做出一個微笑來。
趙慎奇把那張卡片揣進口袋,肯定地說:“你放心吧,不管你有什麼心願,我都一定幫你辦到。”
古律眼神飄忽,似乎已經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窗外,陽光燦爛,藍天白雲。古律卻看都沒看一眼窗外,目不轉睛地一直看著趙慎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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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古律的手不知不覺地失去了溫度。趙慎奇按了床頭的鈴,轉身走了出去。
開啟門,餘冰就等在外面,看趙慎奇出來就下意識地往裡面掃了一眼。趙慎奇什麼都不想說,把那張寫了地址的卡片塞到他手裡,快步離開了。餘冰沒有跟上來,他還要留下來處理後面的事情。趙慎奇開了車去了平常總泡著的那間叫做“舞莎”的夜總會。
天已經完全黑了,夜風很涼,路上正擁擠,一側是長龍一般的車尾燈,而另一側則是不斷晃眼而過的刺眼頭燈。趙慎奇突然感受到一種應該被稱為孤獨的情緒,莫名其妙地覺得每個人在世界上都只有自己一個人。除了這種情緒之外,還有一塊異常沉重的東西緊緊壓在他的胸口,使他難以呼吸,甚至還擠壓著他的胃,使他一陣一陣地泛噁心。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其實也並不是很想去“舞莎”,但他想找個人多的有聲響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往大路邊上一坐也不錯。看場的經理多少知道一些發生的事情,看到趙慎奇垮著一張臉走進來,連忙叫人把他帶進個清靜的房間,給他找來幾個乖巧的孩子,其實他倒寧願在人來人往的熱鬧地方坐著。
古律原本也是在“舞莎”陪客的孩子,趙慎奇不大知道他多大了,或者不如說他從來就沒在古律身上花過什麼心思。趙慎奇並不是太挑剔的人,男男女女對他來說看上去都沒多大區別。
杜海是趙憲城最得力的心腹,當年人人稱他一聲“海哥”,趙憲城死後他是“海叔”;趙慎奇搞不懂海叔幹嘛不自己當老大算了,偏要煞費苦心地扶持自己,但從小海叔就比趙憲城還要顧他。會送到趙慎奇身邊的孩子都是照海叔吩咐過濾過的,所以趙慎奇從來不用擔心睡在自己身邊的人,也懶得再去外面挑,每次過不了幾天還沒等到他厭煩自然又會有新的被帶到他眼前來。只有古律是陪過他最久的。
跟其他人比起來,古律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張瓜子臉自然清秀但並沒有美得驚天動地,面板白身子軟不過有點偏瘦了算不上完美。趙慎奇跟他睡了幾晚,就特地把他留了下來,不再換別人,應該說這個人太過平凡,於是沒有任何會讓趙慎奇不舒服的特點。問他話他會答但不會囉嗦,很乖很聽話但不會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上了床出於職業習慣會裝腔作勢摸一把就哼哼唧唧但不會過火不會讓趙慎奇煩,跟任何其他人一樣愛錢愛得一看到票子就雙眼發光但不會為了多得些小費耍心機玩手腕。古律就是那麼個雖然世故但又相對簡單的人,很能契合趙慎奇的生活方式,因為趙慎奇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動腦筋,更討厭為了床上的玩物動腦筋。
今晚的這幾個孩子肯定是之前從沒見過的。趙慎奇卻沒有任何碰觸的慾望。就在不久之前,有一條命從他的懷抱裡悄悄流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