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伢子一聽踉蹌著跑到懸崖般,扒著身子往下看,什麼也看不到,只有雲氣,神仙宮闕一般的雲氣。
他跑回景卿身邊,灰白的臉上滿是悲愴之色:“大少,大少,你說話呀,你說話。”
景卿被他搖晃著,有半天像不認識他,然後說:“順子,你沒事了?”
“不知道他們給我們下的什麼毒,現在倒是好了。大少,大當家他?”
“石黑虎?對了,他跳下去了,我下去找他。”景卿說著霍的站起身來就要往懸崖那邊跑。幾個人合力抱住他,可是景卿的力氣奇大,轉眼就把幾個人全甩倒地上,順伢子在他脖子後面來了一下子,景卿軟軟的倒在他懷裡。
景卿睡了一天一夜,順伢子在他床邊守了一天一夜。
景卿醒來的時候是個黃昏,他睜眼看見夕陽將玫瑰色的餘暉鋪展在高粱窗紙上,然後曲折的投射在房間裡,房間裡有些昏暗,卻浪漫著會將指尖都濡溼的蜜糖一樣甘美的溫暖色澤,景卿揉了揉有些腫的眼皮說:“石黑虎,我渴了。”
一杯溫熱的茶遞到他手裡,溫暖的帶著繭子的大手包著他的,把茶水送到了他的唇邊。甘甜的水滋潤著乾燥的喉嚨,景卿滿足的嘆息。
“石黑虎,幾點了,我睡了多久呀,你怎麼不叫我。”
“大少。”床邊的男人低低的叫。
景卿的身子一僵,隨即他看清了床前的人,有些以為遺忘的事實潮水般湧進腦海,他的手在被子裡緊緊握住。
“今天兄弟們用繩子拴在樹上,想下到崖底,可怎麼也下不去,大少,我沒用,你罰我吧!”順伢子跪倒在床邊泣不成聲。
景卿一動也不動的躺著,眼睛追逐著那些馬上就要消逝的光暈,努力消化他話裡的含義。
“哭什麼,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扶我起來。”
景卿此刻的冷靜讓順伢子覺得害怕,有些不對勁。
景卿穿上衣服要到前廳,可身上發軟,只得由順伢子扶著。
山寨裡一片縞素,大廳裡搭起了靈堂,點上了白蠟,風吹拂著白色的幡幔,四處飛揚,簌簌之聲在寒夜裡聽來就像鬼魂隱隱的哭泣。1
“這是幹什麼?”景卿上前一步扯下了幡幔。
“大少,找不到大當家的屍體,好歹也給他建個衣冠冢,好讓他入土為安。”順伢子低頭,臉上的淚痕如鮮。
“放屁。”景卿一個巴掌響亮的貼在順伢子臉上,“他沒死,你們為什麼要咒他死,我告訴你們他沒死,不準給我哭喪著個臉,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把這些晦氣的東西全撤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別等他回來罵你們。”
大廳裡的眾人面面相覷,全都看著順伢子。
“好,都聽大少的,大少我陪你吃點東西去吧。”
“嗯。”景卿頭也不回的和順伢子走了。
吃飯的時候景卿見順伢子一直用異樣的目光看自己,就放下筷子說:“順子,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正常,我瘋了。我沒有,我好好的,石黑虎他真沒有死,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呢?”
“大少,吃飯吧。”
“真的,石黑虎他是誰,比九條命的貓還厲害的老虎,他一生經歷了多少風雨,怎麼說死就死了。還有,他說過從不發誓但說過的事情一定做到,他說他一定要死在我後頭,現在我沒死,他肯定也不會死。”
“嗯,是,大當家沒有死,大少你吃飯。”伢了是上掉。
“順子,現在他暫時不在,就我們兩個人,我們一定要好好的給他守著寨子,等著他,成嗎?”
“好,都聽你的,大少。”
“嗯,順伢子,我現在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1amjC。
景卿扒一口米到嘴裡,嚼半天卻怎麼也咽不下去,尖尖的喉結抽搐似的上下起伏滾動了好久,最終哇的一聲吐回到碗裡。
“大少,沒事吧?”順伢子一邊給景卿拍背一邊把水遞到他手裡。
景卿喝了水方才覺得好受些,明明是胃餓著,可空虛的卻是心。
“大少,你很愛大當家吧?”順伢子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景卿放下筷子,看著桌子上橘色的跳動的燭火,半天幽幽說道:“有他時春自生,無他時心不寧。”
說這話的景卿眼眸如水,在夜色裡婆娑著溫柔,嘴角的笑是裹在糖裡的桂花,絲絲甜潤到肺腑。
順伢子的呼吸忽然粗重起來,他負氣一樣的擰起眉頭:“大少,要是大當家不回來了怎麼辦?”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