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紗帳,衣物散亂在床前的踏板上,透過紗帳可以看到裡面影影綽綽,隱約是兩具糾纏在一起的光潔軀體。
紗帳掀起一角,石誠用眼角的餘光瞥見床單上的斑斑血跡點點白濁,足見那場情/事之激烈。他在心裡發出一聲嘆息。屋子裡情/欲的味道,兩個人曖昧的眼神,讓他十分不自在。青天白日,兩個大男人,躲在光線幽暗的房裡,做那j□j的苟且之事,這事要傳出去,真真是驚世駭俗!
石誠垂下眼瞼不願去看那一片雲雨後的狼藉,紗帳裡的人卻揮了揮手說:“去打盆熱水來。”
石誠把早飯一一擺在屋裡的八仙桌上,便不聲不響的去了。等到他端著一盆熱水回來的時候,元清河已經穿好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前。見到熱水來了,忙把癱軟在床上動彈不得的人抱在懷裡。
周璧笙衣裳不整香肩半露的靠在他懷中,脖頸上都是星星點點的吮痕,兩頰上泛著緋紅的情潮,美眸因疲憊而半睜著。他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瞳仁大而黑白分明,有如一盞輕輕淺淺的茶,明淨澄澈,臉上總是掛著暖融融的笑意。
周璧笙雖說名義上也個是少爺,卻是元老爺的養子,是三姨太太抱過來的孩子。
當年,在南京城,有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抱著嬰孩在元老爺經營的布匹店門口討水喝,元老爺覺著這女人的談吐溫和禮節周到,不像是平常的粗鄙百姓,便問其原委。誰知這女人哭訴起來,說她原本姓吳,丈夫姓周,是個軍人,在軍中坐到了師長的位置,可是後來他們司令打了敗仗,她丈夫就跟著司令逃到外省去了。家裡的大姨太視她為眼中釘,於是為防大姨太加害,女子就帶著兒子逃了出來,準備回孃家去討生活。
元老爺同情其遭遇,感嘆命運悲苦世態炎涼,便讓丫鬟帶女子去宅子裡洗漱更衣,又妥善安置了她的孩子。誰知周吳氏換洗梳妝之後竟然是一個氣質出眾的美人,因長久的風餐露宿而發黃的臉蛋稍微調養了三五日就白裡透紅膚若凝脂。元老爺將周吳氏留在了南京城,照顧他的日常生活,不久就正式收了她當第三房姨太太,按著元老爺的性子,周吳氏的兒子周碧生也被改名為周璧笙,當了元老爺的養子。
可是好景不長,周吳氏是個福薄的命,不久就病死了。元老爺失魂落魄,將周璧笙送回了元家莊撫養,給自己的嫡子元清河當了名義上的哥哥兼玩伴,宅子裡的人都要畢恭畢敬的喚他一聲“璧笙少爺”的。
元崇義是元家莊的族長,元家也是村裡最有名的富戶。雖說門庭厚重,但人丁卻並不興旺。元老爺的獨子,名叫清河,上頭有一個姐姐,幾年前死於難產,這一兒一女都是已經去世多年的大姨太所出,而現在這棟宅子的女主人只有二姨太一個,元清河不得二姨太的寵愛,宅子裡的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元清河也是個天生相貌好的,眉目如刀削斧鑿般深刻俊朗,只是性子冷,話不多,乖戾孤僻,整日深居簡出,不愛在人前露臉,只與大他兩歲的璧笙少爺形影不離,感情好得難捨難分。見過元家莊這兩位少爺的,都說元老爺好福氣,兩個兒子簡直就是畫上走下來的一對璧人。
興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元老爺異常器重這位義子。三年前因一場變故,周璧笙大病一場高燒不退,元老爺心疼至極,將他帶去南京醫治,之後就留他在身邊,將半生積累的財富與生意經一一授予他。因此兩年前元老爺一病不起,周璧笙身為長子不得不挑起重擔,去南京繼承了元家的布匹生意,一年難得回來兩趟。
照元老爺的意思,長子繼承家業,養家餬口光耀門楣,次子繼承族長之位,祭祀先祖規整禮法,這樣的安排合情合理,但世事卻並不盡如人意。
璧笙少爺離開的那年正是二少爺元清河鬱結難舒焦躁逆反的年紀,於是,不得寵愛又無人開導的他變得愈發自閉孤僻,整日閉門讀書,就連二姨太都難得見著他一面,於是對這個正室的兒子越發不滿起來。
突然感到有一束冰冷如刺的目光正死盯著自己,連石誠這般遲鈍的也明顯感覺出來,他緩緩抬頭,正對上元清河犀利的目光。石誠喉頭動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了。
“出去!”粉紅薄唇裡堅硬的吐出兩個字。
石誠長睫翕動了兩下,望著桌上的早已涼透的粥菜飯食,思索著要不要撤下去換新的。
“清河……”懷中的人攥住他的袖子,微腫充血的唇輕輕開合,朝著石誠道:“石誠,你先出去吧。”
石誠不動聲色的微微弓了弓身子,轉身掩上門,離開了。
他對於璧笙少爺的尊敬,是自他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