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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過衣物,但程守逸此刻的臉卻依然凍得慘白,就好像命不久矣。

李述顯然十分憂心,頻頻望向程守逸,只怕程守逸在他的一個錯眼間就停止了呼吸。

程守逸敏銳地察覺到了李述的情緒,於是不斷寬慰李述,只道鎮守邊疆十年的他,不至於受不了這一點酷寒。

但事實上,程守逸沒有說的是,他的身體事實上其實快要支撐不住了。

心肺間的傷,是新傷,但程守逸身上縱|橫交錯的舊傷,卻是從來沒有全好過。

這固然是因為程守逸太過習慣勉強自己,也是因為作為一品大將軍的他的確是無法真正休息下來。

對於這一點,那些匈奴甚至生出過熬死程守逸,再南下大周的心思,雖然,最後程守逸還是在自己被熬死前驅逐了匈奴,讓他們再也不敢打大周的主意,可是他的身體卻是真真切切地敗了下去。

而姜權的那一劍,則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件事,程守逸並不打算告訴李述,而他心裡也並不是十分擔憂自己的生死。

若真要說起來的話,他的這一條命也算是揀的,那麼還回去也沒什麼大不了,最多也只不過在心中稍稍遺憾他並不是死在戰場上,也不是死在征途上這一點罷了。

而佔據他的心思再多一些的,就是對李述的擔憂了。

——若他死在這裡,那麼李述這個文弱書生又該如何?

怕也是隻有死字一途了。

但他既然答應過李述,要護他路上週全,那麼他就一定要做到。

——也正是因為這個念頭,程守逸才死死地咬著牙,硬撐著沒有倒下。

可一旁的李述,卻對程守逸的狀況全然不知。

他伸手攔住程守逸,停在了一片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樹林前,微微思襯了一下後,道:“想來姜權應當就在這片樹林裡等著我們了……姜權其人,別的好說,就是太過喜歡在樹林裡殺人,所以我們便謹守‘逢林莫入’的古訓罷。”

程守逸道:“那我們當往何處走?”

若是繞道,一來時間耗費太長,二來又怎麼知道那條路上沒有追兵?

但李述卻是當機立斷,道:“棄馬,上山。”

兩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上山,但山上的路卻沒有兩人想象的那樣好走。

紛飛的白雪在兩人上山之後終於飄揚而下,將這座原本就已經看不清原貌的小山遮掩得更為嚴實。雖然這樣的大雪遮去了他們的腳印,為身後的追蹤新增了重重困難,卻也遮去了原本應當有的山間小道,讓兩人舉步維艱。

兩人並肩走在翻山的路上,天寒地凍,狂風凌厲。

作為一個書生,李述雖然感到自己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嚴寒,不過他穿得還算厚,所以倒也並不是十分地冷,還支撐得下去。

但他卻十分憂心他身邊的程守逸。

在李述感到對方的呼吸似乎越發微弱急促,腳步也開始有些飄浮的時候,李述不動神色地扶住了程守逸,然後似是不經意地開口說道:“你怎的不問我那姜權的事?”

程守逸虛弱地笑了笑,道:“若你願意同我說,你自然是會說的。”

李述瞥了程守逸一眼,沒想到這個傢伙倒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莽夫。不過他的舉動本是為了吸引程守逸的注意,引他說話,不叫他一時不察就睡了過去,因此倒也沒有多做想法,平鋪直敘道:“那人是我的師兄,而我跟他都曾拜在徐凌子道人門下。”

李述的話十分簡潔,十分直白,甚至聲音都因為大風而在落入程守逸耳中後顯得有些虛浮。

但程守逸的回應卻十分誇張。

只見程守逸瞬間停下了腳步,扭頭望向李述,神色愕然,嘴裡更是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你……你……你說什麼?徐凌子道人?!他是你的師父?!”程守逸的話都有些結巴了。

不過也不怪程守逸如此,畢竟徐凌子道人是五十多年前風頭最盛、一度壓下朝中百官和江湖草莽的人物。據說他通天文、曉地理、識命數、明天象。若是論文,那麼無論古今文人才子詩詞政事,他都信手拈來如數家珍;若是論武,他曾路過鐵牢關,因不忍匈奴肆虐、待漢人如豬羊而伸出援手,一人當關,將千餘人拒於關外。

這樣的一個人,叫程守逸一度以為只存在於志怪小說之中,但現在,這李述卻說他是徐凌子道人的徒弟?!

難怪……難怪李述竟能夠在那樣年輕的時候就達到那樣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