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阿寶?”
“是的。”
原來他叫康俊啊,這小子,兩年了都沒有告訴過自己他的本名,只說自己姓康,管他叫“阿寶”,沈青也不是個喜歡為難人的人,問過一次後就不再問,這次入院的手續阿寶登記的名字好像用的不是康俊的名字,畢竟阿寶今年也才16歲,還沒有辦法拿到身份證。
“那麼護士小姐,你有事麼?”
“康俊先生已經出院了。”
“出院?什麼時候的事?他不是要到今天才會出院的嗎?”上次他還向醫生確認過了,是今天沒錯來著,怎麼回事。
“就在前天,是一個姓康的中年男子來接他出院的。”護士小姐記得很清,因為是院長親自叮囑過的。
“謝謝。”
沈青還是不信,轉身跑到阿寶的病房前,門開著,進去一看,裡面換了人,躺著一個不素昧平生的老人,老人睡得很熟,沈青沒有驚動他,出來時將門輕掩上。
他會去哪呢?阿寶並沒有親人在世,那麼那個中年男子是誰?沈青帶著滿腹疑惑出了住院部,天已經陰暗得彷彿是黑夜提前來臨,明明中午都沒到。
阿寶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沈青提著買的那些東西去了阿寶住的地方,那是一條很窄很破舊的小巷,巷子是上個世紀存留下來的,牆壁斑駁,門窗脫落,伸出的陽臺上還掛著幾件被遺忘的襯衫,襯衫的顏色已經趨近發白,原先是什麼顏色不得而知。不過是一巷之隔,卻是涇渭分明,外邊車馬如龍喧鬧依舊,裡面卻是安靜恍如隔世。
這裡再過半個月便要拆了,記得阿寶當初是怎麼說的來著。
沈哥,再過不久我們就要有大房子住了,到時你跟我一起住吧,聽說那房子有三室一廳呢,到時沈哥住最大的那一間,然後我就可以天天吃沈哥做的飯啦。
而當時自己又是怎麼說的呢。
好。
明明曾經那麼近,以為彼此是可以互相依賴,甚至以為,在這個城市,除了自己,不會再有別人能給阿寶依靠,究竟是何時又是憑什麼這麼以為,沈青,你真是個笨蛋。
沈哥,我買了個存錢罐,我每天都有存一塊錢,這樣過了……我算算,嗯,十年,五十年,還是一百年……不管了,等我存夠了能買房子的錢,到時候就可以和沈哥可以有個家。
阿寶,真天真,不管是一百年還是一千年,在這個城市,那點錢只能是個奢想。可笑自己還傻傻的這樣期望。
那個存錢罐,是陶瓷做的,不算精美,關鍵是易碎,果不其然,這麼脆弱的東西怎麼可能承載起如此的痴心妄想。
碎了,沈青拾起一片碎片,緊緊拽緊,碎片的鋒利刺進手掌心,劃出微微的疼,卻比不上沈青心裡的痛。
果然是個冒失的臭小子,突然闖進他的視野,又突然死賴著不走,然後他習慣了,甚至……可是卻招呼都不打一個又擅自離開,讓他如此的茫然,混蛋,靠。
沈青甩門而去,既然你如此決絕,那麼從今以後,就此……沈青做不到像阿寶那麼決絕。
終歸還是擔心的,牽掛的,沈青又找遍了這個城市阿寶常去的那幾個地方,可是沒有,城市之大,卻沒有那個混蛋的蹤影,沈青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他在哪兒?”沈青再次回到醫院,他想起了一件被他遺忘了的事,那個醫生。
“他?”年輕的院長依舊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即便他穿著一身白大褂,比起沈青渾身溼透頭髮上還淌著雨水順著臉頰而下,而褲管上還濺有泥巴來說,絕對是貌似潘安,儘管他那張臉很斯文。
“阿寶。”沈青目光沉靜盯著這個人,如果不是那個護士小姐好心,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人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畢竟他年紀如此之輕,可一想,他是楚幕天的朋友,能稱那個霸道的傢伙為 “楚”,又豈是普通醫生。
年輕的院長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一支圓珠筆,左手支腮,目光放肆將沈青的狼狽看在眼裡,現在他沒有戴眼鏡,不過並不影響他的視線。
的確不錯,難怪能讓楚惦記,上次見到他時那雙淡漠的眼睛,讓他印象深刻,而此時,即便他一身汙垢,那雙眼依然清冷如輝,那張嘴,依然冥頑卻又微微緊抿,就像個倔強的孩子似的。
“看夠了嗎?”沈青冷著臉,薄唇微挑,滿是不屑,他太熟悉這種視線。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怎樣?”筆尖點桌,漫不經意地把玩著筆帽,這支筆當然與一般的筆一樣,不過那是單從外表上來看,他這支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