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源一下，便徑自閉目睡過去。

程寶源縮著脖子等了片刻，沒有動靜，這才大了膽子抬眼望向唐凌，這一看，卻不由呆住。

他還從來沒見過此刻這般的唐凌：視野裡，窗簾間洩出的淡淡光線給眼前這人的面孔籠了層柔和的光，他鼻樑和臉頰的凌厲線條完全收斂，濃黑的鋒眉舒展開，星亮的利眸閉合著，顯得無比溫順乖巧，唇角微翹，猶自帶著一絲微笑，彷彿連做夢也是甜蜜的……

程寶源痴痴看了片刻，猛然回過神，心驚不已——他剛剛竟看著唐凌那張臉發起了呆，他剛剛竟然覺得禁錮著自己的這個人是溫良無害、親切宜人的！

天啊，他一定是病了，就算平心而論，唐凌確實容貌俊美，但那和他有什麼關係？他怎麼會產生這麼荒謬的想法？

程寶源還沒震驚完，唐凌已經哼哼著再度睜開眼。

還帶著薄霧的眼眸定定凝視在他懷裡不安而動的程寶源，程寶源立馬被下了緊箍咒，絲毫不敢亂動了。

唐凌看了半天，目光慢慢變得清亮，想來是清醒過來了。

程寶源有些心虛地露出個笑：“……早。”

唐凌沒答話，卻是露齒一笑，跟著，整張臉都貼向程寶源，像孩子般響亮地親了程寶源幾口。

“啊！”毫無預警的突然襲擊讓程寶源嚇了一跳。

視野中忽然放大的英俊面孔以及沒什麼□的親吻竟讓他心跳飛速，臉紅莫名。

“你醒很久了嗎？累不累？”唐凌問。

“誒？還，還可以……”程寶源別開視線，低聲回道。

“……”

“……”

兩人沉默下來，都是無話，但這感覺卻並不怎麼尷尬。

安靜的臥室內一時只聽聞得到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程寶源的視線四處遊移，落不著地兒，掌心漸漸蓄滿汗水。

唐凌看程寶源跟個大姑娘似的羞答答的模樣很是有趣，不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問：“你醒來後就一直盯著我看，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程寶源震驚：唐凌不是睡著了嗎？他怎麼知道我盯著他看了？

大概程寶源的表情太明顯了，心裡話都寫在臉上，唐凌呵呵笑出聲來，道：“你盯著我看的視線那麼火熱，我就算做夢也感覺得到啊。”

“……”有那麼明顯嗎？程寶源心存疑惑。

“說啊……”唐凌催道，故意壓低聲音。

他的嗓音本就低啞惑人，再配上微彎的鳳眸，當真是眼角眉梢都帶著說不出的風流韻味。

程寶源那點道行，哪裡捱得住唐凌這番刻意誘惑勾引？

唐凌話音未落，程寶源那張小臉便像要燒起來似的。

為了掩飾自己莫名的害羞，也為了打破兩人間曖昧的氛圍，不走腦的程寶源只好絞盡腦汁順著唐凌的話想，想了半天，終於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來句話：“有，是有話說……啊……哦，對，對了，唐凌，你昨天說你有女朋友了，是誰啊？”

唐凌怔了怔，神色有些古怪，沉默片刻，又漸漸難看起來，他忽然揪著程寶源耳朵生氣道：“就，不，告，訴——”

程寶源被他吼得臉色發白。

唐凌見狀只好強忍著，吸氣，呼氣，聲音平平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你！”

“啊啊，那個……我我我我就隨便問問……你別激動，對，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程寶源是真的被嚇到了，他捂著耳朵訕訕別過頭，再也不敢多問了。

好在，雖然被罵了，但他與唐凌對視時產生的那股奇怪感覺總算消失不見。程寶源暗暗舒了口氣。

唐凌卻不樂意了：“……靠！你什麼意思！……喂，我跟你說話呢，看著我！”

程寶源抿著唇抬起頭，早起時的那份紅潤羞澀早已不見，只剩怯懦和尷尬。

“你！”

唐凌只覺一股氣衝上來，又發洩不出，憋得十分暴躁——他總是摸不懂程寶源的那些細膩心思。

就像現在，大清早的，他搞不懂程寶源在那兒跟他倔什麼。

唐凌剛剛確實不想回答程寶源問的那個愚蠢的問題，他覺得程寶源是在明知故問，恃寵而驕。

如果他主動回答了程寶源那句話，感覺就像是比程寶源低了一等似的。

但唐凌後來看程寶源模樣可憐巴巴的，心一軟，馬上又改口告訴程寶源是“你”了——他從來都不哄人的，為了程寶源，他已經犧牲到這般地步了，程寶源到底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