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走過去拿起電話:“請送餐道2o6房間。謝謝。”

過了大半天服務員才端著托盤上來——是那個剛剛在吧檯裡打盹的小夥子。葉昔給了小費又說一聲謝謝,對方睡眼惺忪地嘟噥了一句什麼轉身走了。

挺簡陋的晚餐。兩個三明治一碗蔬菜湯,涼的。

徐子敬一邊往嘴裡塞著三明治一邊兒在心裡小小地怨念了一下。葉昔一副用過晚餐的樣子,八成和那個“喜歡會玩槍的人”的什麼列昂尼德一塊兒。——紅酒,香檳,伏特加。而他只有一碗蔬菜湯,還鹹的可以。——待遇不公啊。

葉昔看著男人坐在床上狼吞虎嚥,不再說話。他把外衣扔在徐子敬那張靠著窗戶的床上,然後給自己鋪被子。

男人在他身後被噎了一下,急忙灌下一大口湯。他微笑起來。然後美滋滋地吃掉了他的晚餐。

徐子敬發現自己喜歡上這裡的黑啤,雖然事實上它並不是那麼好喝。

他一整天都呆在屋子裡溫習著人物資料,下午四五點鐘的光景,終於晃晃悠悠地下樓來,一屁股坐在吧檯前邊兒。老闆笑眯眯地瞧他一眼,從櫃子底部拿出一瓶啤酒遞給他。玻璃瓶子碰撞的聲音清脆好聽。

大廳裡沒幾個人,壁爐還沒有燒起來,有一點兒冷。徐子敬豎起衣領子,一口一口地抿著啤酒。音響裡放著歌,還是前天的那首。

老闆顯然對這個頂著一副亞洲人面孔操著英語的年輕人挺感興趣,是不是地瞅他一眼。又一個客人登記入駐,老闆看著對方那一大堆行李無奈地吹了口氣,叫來那個有著亞麻色頭髮的小夥子,示意他幫著搬東西。

那夥計從吧檯後面跑過來的時候客人已經提著東西自己上樓去了。老闆瞪了他一眼,小夥子有點兒沮喪地轉身,差點把胳膊肘戳到徐子敬臉上去。

老闆用俄語訓斥了一句。徐子敬衝他笑笑,示意沒關係。

老闆胖胖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他湊過來,英語挺生硬:“啤酒怎麼樣?”

徐子敬笑了,舉起杯子向他示意一下:“很好。”

老闆笑得很爽朗:“你應該嚐嚐我們的伏特加。”

徐子敬聳聳肩膀:“會的。”他瞧著櫃檯上厚厚一摞旅客登記表,問道:“生意不錯吧?”

老闆嘆口氣:“現在還不是時候呢。整個二層只有你們幾位客人。”

徐子敬眉梢一挑。他沒說話,眼睛裡面若有所思。

老闆笑著問他:“等他呢?”

徐子敬反應了一下,然後笑起來,他說:“是啊。”

老闆一臉“我懂得”地拍拍徐子敬的肩膀道:“得有耐心啊小夥子。”

徐子敬挺認真挺受教地點點頭。嗯,對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天大地大,任務最大,那個人對他已經足夠容忍,他自然也知道孰輕孰重。

老闆眯起眼睛觀察著他的表情,道:“你……很喜歡他吧。”

徐子敬一樂。他喝掉最後一口啤酒。“我愛他。”他這麼說,感覺順理成章。而那個字眼,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脫口而出。男人有一秒鐘的愣神。他跟自己做了個心理建設。愛從來不是弱點。

那個人也不會是。

大堂裡迴盪著俄語歌,老闆好心情地跟著唱起來。他向徐子敬擠擠眼睛,說:“這是好歌,很適合你。”

徐子敬挺茫然地笑笑。老闆看了眼他的表情,顯然是不打算翻譯一下,得意又狡黠地哼著歌走了。

男人眯起眼睛。他聽著那個沙啞的聲音還在唱著,“我多迷戀你,卻又怕見你,……莫非見到你,不是好時辰。”

葉昔破天荒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了旅店。他推門進來的時候男人正從吧檯前面轉過身來。

夕陽的光芒從小小的木頭門外投射進來,那個人一側的臉孔籠著金紅色的光,看上去出奇的柔和。他笑得弧度並不大,但是熟稔又親切。

就好像是一個老朋友,就好像是一個很久不見的故人,就好像他們很多年前共同走過的山水長途又近在眼前,而那個人說,嘿,我等你好久。

空氣裡灰塵飛舞。

葉昔腳步停頓一下,然後走上來。“上樓吧。”

徐子敬笑笑,他放下手裡的玻璃酒瓶跟著葉昔上樓,優哉遊哉。

如果不是任務在身,如果不是知道他們還有多少血雨腥風雲波詭譎要應對,他幾乎要愛上這樣的日子。在異國風情的小旅館裡喝一瓶劣質的啤酒,看著那個人推開門。黃昏過去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等著壁爐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