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裡的向璟聽見了吳傾霆打電話給好友,說想要追向璟的所有內容。從他一下床,向璟就醒了。吳傾霆看起來真的就是個喜怒言於色的直率青年,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一點心機都沒有。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讓向璟感到單純與真情。
那晚,向璟知道了,吳傾霆絕對不是那種自私冷漠的人,而且還因為他任性說出的那些話,心裡面莫名地有了小小的甜蜜感覺。可是那甜蜜感覺卻不能救贖他的出身,事業,以及幫他逃過展豫對他的束縛。
撐傘走在街上,向璟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回了吳傾霆的公寓,公寓出口處,兩棵古老的綠樹在雨中顏色深顯蒼翠。吳傾霆的藍色Mini汽車停在那裡。車門外站著吳傾霆和一個年輕女子,兩個人輕輕說著話,不時相視而笑,同為在這個城市土生土長的年輕人,看得出他們之間的感情很好。
這點發現令站在對街的向璟本來頹喪的情緒忽然更失落了,並且是莫名其妙地找不到原因的失落。心內殘留的一點甜蜜也消失了,雖然是他自己對吳傾霆的表白感到遲疑,裝做沒有改變,但他以為吳傾霆還是會等他回應的。
可是,吳傾霆也有自己的世界,對他這樣當作沒聽見他表白的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一直如此收留他就算不錯了。
「好,拜,回去後記得打給我。」說不到幾句,吳傾霆便送女子坐計程車離開了,之後,吳傾霆轉身上樓去了很久,向璟才跟了上去。
踩在樓道上的步伐一步逼一步沉重。向璟知道,這樣繼續賴著他下去是不行的吧。即使他是個好人,也是不行的。
回到房子裡,兩個人沉默無言地自顧自做了一些事情。躺到床上的時候,向璟想這樣就跟吳傾霆告辭了。因為之前本來還覺得跟吳傾霆做愛,這樣的話,住在這裡比較說得過去。可是吳傾霆最近都很少碰他了。
他知道吳傾霆這樣的年輕男生除了逞強,還有個很大的特點,那便是貪新鮮。新鮮感過了,大抵就不會記得曾經說過的話,接過的吻。
一室沉默中,吳傾霆忽然開口:「睡不著?」
「嗯。」向璟悶哼。
「剛才你看到的那個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學,去年就結婚了的。」送季欣佩離開的時候,吳傾霆就看見正要過街的向璟了,看著他在那邊許久都邁步不前,猜測他大概是誤會什麼了。
「……」向璟不回答。
「今天有新的創作意念了嗎?我剛才那個朋友也懂一點設計,她平時很喜歡逛百貨公司買衣服,不如讓她幫你看看。」
「不用麻煩你朋友,我那些設計都是隨手亂畫的,沒有什麼頭緒,連我自己都不喜歡。」
「慢慢來就好。」吳傾霆溫柔地給出安慰,「不要逼自己。」
「可我已經慢慢來了十多年。」向璟委屈地說,跟展豫一起走了十多年,忍受了十多年。「我不想再這麼慢慢來……」
「人的過去不是往前走一步,就可以完全掙脫的,也許你該勇敢往前走很多步。」吳傾霆忽然說出工讓向璟吃驚的話。對於告別過去,吳傾霆比他更懂。
「慢慢一步一步地往前,總會有告別的那一天。」
「我……」向璟曾以為吳傾霆不懂「過去」這種沉重的詞彙。
「你的過去是……什麼?」向璟期待地問。他好想聽。
吳傾霆沉默,看著不遠處的牆壁衣架上掛著的西裝外套,想,流氓的過去不過是打架惹事,有什麼的好說的。
吳傾霆一直沒有問向璟,為什麼要替他整理他的西裝,不僅把他的西裝打上了記號,而且還在他的心上刺上了符號。現在,他不管做什麼事、去了哪裡,都會不斷地想起那朵花的形狀。
最早,花只是駐留在了男人的手背上而已。現在,卻是開在了吳傾霆的心裡。
「傍晚在樓下,你是吃醋了嗎?」吳傾霆不願告訴向璟自己的過去,起身從向璟身後抱住向璟,聲線沙啞地問。如果向璟為他吃醋,他會高興到瘋的。
「我……」向璟看著對面牆壁上掛著的西裝外套,緩慢說:「怎麼會。」
那件西裝外套其實是一種表達。不到萬一時刻,向家男子骨子裡個個都裝了藝術靈魂,從來不屈身於人,更不要說是情願去做為別人整理衣櫥、打掃房間這類下等事。
向璟雖然是個私生子,但是身上繼承的也是那份高貴。那樣理所當然地為吳傾霆整理了衣衫,還將自己喜歡的花刺上了他的西裝口袋……這是不是因為愛?向璟自己都很迷惑。向璟從來沒有愛過人,他以為一切都只是